夏凌雪想直接学习形神功,便说:“福叔,为何不让我直接学习形神功?学这卸劲之术,有何用处?”
乐福说:“形神功虽然探求的是自然之理,然后基础却是在人自身,需得先将自身基础打好,根基稳固,才能有进一步的突破。舒展筋骨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学习灵活利用身体的构造,卸劲就是一个练习的过程。”说完,便带着夏凌雪来到瀑布边,说:“还记得你年轻时在瀑布底下锻炼下盘力量,让水流冲击自己吧?”
夏凌雪点点头。乐福说:“你见过我给你示范过吗?”
夏凌雪说:“没有,不过以福叔你的武功,在瀑布底下站稳,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乐福哈哈大笑,说:“我自然可以站稳,不过在瀑布的冲击之下站稳,并非只有一种方式。在瀑布水流的冲击之下,你还能出手吗?”
夏凌雪说:“那时不能,全身的劲力都要抵抗水流的冲击,现在应该可以了。”
乐福说:“我给你示范一下如何在强力冲击下自如运功。”说完,便径直走入水流中站定。
瀑布的水流冲击而下,乐福的身子突然柔软下来,如水草一般沿着瀑布的水流前倾下来。然而他的脚,犹如生了根一般依旧牢牢站在原地不动。待身体几乎与河中流淌的水流平行的时候,他又迎住瀑布的水流缓缓将身子直了起来。他看上去很轻松,就跟在水潭里直起身子一样,似乎瀑布的冲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然后,他或顺着水流,或逆着水流施展了几招拳法和掌法,身体跟随水流随意而动,腿下变幻了几次方位,犹如在平地上一般,丝毫不受水流的影响,仿佛跟水流融合为一体一样。
乐福走出瀑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说:“凌雪,你能做到吗?”
夏凌雪呆了呆,说:“我在瀑布底下站定没问题,倾下身子后,若全力运功相抗,也许也能在水流冲击下再度直起身子。出拳,也可以,不过大部分劲力都在抵抗水流,所以功力必定大减。不过如福叔那般在水流中随意变幻脚下方位,我是万万做不到的。我的脚不动则已,一动,肯定就要被水流冲走了。”
乐福说:“这就是卸劲的妙处,你周身的关节、韧带、肌肉等,都具备一定的弹性,如果你能巧妙加以利用,将外面一次受到的冲击散入所有肌肉、关节、韧带等,其影响就微乎其微了。你来打我一拳试试。”说着,乐福便伸出了一个手掌。
夏凌雪朝他手掌打了一拳,拳与掌一接触,拳头上的劲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福说:“你再用全力打过来。”
夏凌雪运足全部功力,以重阿拳中的一记钻拳的拳法击打出去,劲力依旧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福说:“刚刚我没有运功与你相抗,但我已将你的拳劲消解到我手臂的肌肉关节里。你这一拳的劲力被消解后,只传到了我手腕处。劲力再强十倍,我依旧可以化解。卸劲的方法,在于巧妙利用你身体上的肌肉关节,而不是跟敌人以功力相抗。不要小看一块肌肉,那里边拉出来的肌肉纤维可以延伸出数米。只要你合理利用,根本不用练习任何真气与人对抗,直接利用身体,就可消解大部分攻击。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与人战,则无人可胜。你先将卸劲练好了,首先就可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通过练习卸劲,熟悉了身体各个部分的运动,以后发劲时也可调集全身力量汇聚于一点,就算没有经脉中的真气,依旧威力无穷。”说完,乐福手掌猛然握拳,俯身朝地上的石板打了一拳。那是很平淡无奇的一拳,说不上任何招式,夏凌雪也感觉不到乐福身上真气的流动。然后这一拳挥出时,他感觉乐福的整个身子似乎被掏空了,全身的力量,都已汇聚到那一只拳头上面。
石板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乐福抬起拳头,手上的皮肉丝毫无损,连颜色都与平常无异。不过石板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乐福伸手往拳头轰击过的地方轻轻一按,石头顿时塌陷进去一块。
乐福看了看,说:“我的凝力之术,还是不够精纯,这一拳,受力面积太大,影响了效果。”
夏凌雪忍不住手痒痒了,体内金系真气疯狂涌动,按照重阿拳拳法的发劲运气法门,贯注于右手手臂,然后一拳轰了下去。二人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大力反弹而来,震的他整条手臂一麻。好在重阿拳拳法是将真气贯注于整条手臂,重点凝聚于拳头,所以他手臂在大力反弹下不至于骨折。地面的石头在他重拳轰击之下,出现一个微微的拳印。他的拳头有真气护体,并未有损伤,但也还是在大力反弹下僵硬了一会。
夏凌雪活动着手臂,乐福在一旁笑着说:“凌雪,我并未习得真气,刚刚你这一拳,气势惊人,威力也着实不小,连地面都震动了,若是与我那一拳相对,结果会如何?”
夏凌雪苦笑了了一下,说:“福叔,别取笑我了。若是与你那一拳相对,恐怕我的拳骨都要碎掉了,搞不好手腕都要被打坏。现在我终于明白那天为何你看似难以着力的一个膀靠,居然震死了那条巨蛇。人的身体,真是太神奇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居然也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威力。”
乐福说:“人为天地之灵,除了指人的智慧之外,也指人的身体是天地间最精妙的构造。与很多野兽相比,人既无利爪尖牙,又无皮毛覆体,躯干也不强壮,力量也不够强大,但实际上,只是人不懂得巧妙运用自己身体的潜力而已。你修习的灵武技本来也是攻击力极强大的武技,现在我要教你的重点是如何卸力防守。手上的各块肌肉、各处骨骼和关节你都清楚了吧?”
乐福替夏凌雪舒展身体时,已经教过他身体每一个的构造,夏凌雪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说:“清楚了。”
“闭上眼睛,在意念中把手臂上的各块肌肉、各个关节和各条骨头分解开来。”乐福命令道。
夏凌雪依言闭上眼睛,然后开始想象手臂上的各个部分分散了开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要做到却很难。他从手指开始,一个一个部分的分解。然而由于大脑已经习惯了将身体作为一个整体驱使,他分解了一个指头,分解到下一个指头的时候,第一个指头感觉又溶为一体了。只是一个指头在那里,而不是分开的肌肉、关节、韧带、骨骼等。等他明白过来,重新将这个指头分解,后来分解过的那个指头又变为了一个整体。夏凌雪试了几次,连两个指头都无法分解,总是分到这一个,那一个便又合为一体。他睁开眼睛,看着乐福说:“福叔,这太难了,我做不到,连两个指头都分不开。”
乐福神色严肃地说:“现在你做不到很正常,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个含混的整体去使用,所以造成大量的浪费,很多特殊的效果也无法发挥。从今以后,除了定期舒展身体,每天你都要做这样的练习,尝试在意念中将身体分解。我们先练这条右臂,等你能完全分解这条右臂了,我再训练你右臂上各个部分的运动之法。等你熟悉了每一个部分的运动,能灵活地控制它们,你就会逐渐具备我这样的卸力和发力之法。这没有什么窍门,只是要改变大脑中通常的感知方式和发号施令的方式,给予身体更精细的命令,需要反复的练习。方向我已经指给你了,具体的修为,就靠你自己了。过几天,我跟你父亲要押送一批马匹去暮云城。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练习身体分解之术吧。”
在灵武技法之外,夏凌雪又发现了一个新世界。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新世界,虽然进去很难,然而一旦进去了,其间广阔绮丽的风景,将是大部分人都未曾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的。他使劲点点头,盘腿坐到清亮的石板上,开始在意念中用心分解起自己的身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