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水霍的尸体,夏凌雪便明白那日倘若一拳将水霍打死了,恐怕结果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糟糕。水韵没有再来看,她看过一眼之后,便不想再看第二眼。水霍的胸口,被夏凌雪拳头打伤的地方,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有人在他受伤之后,朝他这个伤口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将他打死。没有动用灵武技的迹象,纯粹凭借人力一拳拳打在他伤口上,直到他气绝身亡。可以想见,水霍临死之前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他脸色青紫,舌头咬破,眼珠已经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那人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嫁祸。这样打死水霍,除了夏凌雪最初重创水霍的那一拳,便看不出来是谁下的手。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下手。嫌疑最大的,当然是夏家。同时,这可以让一个人的死,最大限度地激怒水家。如果水韵不是那种心气平和、做事谨慎的人,包围夏家庄后直接大开杀戒报仇的话,夏家和水家,此刻已经两败俱伤,必定伤亡惨重。可以想见,下手的这个人,心机深沉,心肠歹毒。他背后的那股势力,就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水家和夏家庄,一有机会,就要跳出来将人狠狠咬上一口。
夏凌雪一边跟随乐福查看水霍伤势,一边想着这些,心里暗暗发凉。这样一股阴险狠毒的势力,到底是谁?惹上这样一股势力,夏家庄内,人人皆有危险。
夏凌雪在水霍尸体面前呆了一会,便受不了出去了。乐福耐心地检视尸体,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
“凌雪与水霍比试时,我在场。水霍胸口最初的那一拳,和他右臂关节上的损伤,是凌雪造成的。除去胸口后来拳头造成的伤口,他的左臂,有骨折的痕迹。他虽然受伤,左臂还能活动,杀他的人,又不愿动用灵武技,于是便用擒拿手法折断了他左手,随后才击杀他。有深厚真气修为,足以抵挡水霍七级水系真气,又精通擒拿手法的人,归云郡内,能找出几个?至少我夏家庄内,没有这样的能人。”乐福出来后,洗干净手,又洗了把脸,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水韵听了,派了一个人过去,说:“检查一下,左臂是否有骨折,刚刚你们怎么没看出来?”
乐福说:“他手臂的的骨折之处,后来又被接上去了,所以不仔细看的话,不一定能察觉到。”
不一会,刚刚派去的那人来报:“报告小姐,确实有骨折的迹象,属下无能,请恕罪!”
水韵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说:“我初来乍到,并不知道郡内有什么高手,你夏家庄内,有没有这样的人,我也无从确证。”
夏凌雪想了想,说:“归云派,想必你听说过吧?也是云州的大势力。我弟弟,曾经跟随过归云派的人学习过格斗擒拿。他格斗擒拿的技术,很厉害的,不过他刚满十岁,最近才开始练习灵武技。如果归云派内有福叔所说的那种人,我不会觉得奇怪。”
水韵顿了顿,说:“归云派的人,最近也在郡内活动吗?”
夏凌雪说:“归云派五名内门弟子,不久前从总部回到本郡。再过一个多月,统领本地分派的一名真传弟子也将结束闭关修炼返回。不久前,那几名内门弟子还找过我夏家的麻烦。”
水韵惊讶地看着夏凌雪,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夏凌雪郑重地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在归云郡立足,不掌握充分的情报怎么行?”
水韵说:“我当然知道情报的重要性,我已经派人联系金家乾坤门在本地的分支,看他们最近有没有需要做的交易,可以借用我水家的力量帮他们达成,从而换取他们的情报。只是派出去的人暂未返回,所以很多情况我都无从掌握。”
夏凌雪听到水韵说要找乾坤门交换情报,还不一定能如愿,心中窃喜。乾坤门虽然江湖地位不高,在金穆精心打造下,作用却非同小可。
夏凌雪轻咳了一声,说:“这些情报,我已经从乾坤门那里交换过来了。为了消除误解,证明我夏家的清白,我就免费跟你分享了。其实,我们跟乾坤门有很深入的合作,大部分的情报,都能拿到。”
水韵略带怀疑地说:“你们夏家庄,跟乾坤门关系密切?”
夏凌雪说:“当然,我们经营马场,需要掌握很多信息,比如各地马匹的价格,路途中土匪出没的地带,最近发生了战乱的地方等,都需要掌握。”
水韵本想趁势说既然如此,以后我们应该有不少合作的机会,可是夏家与水家之间还差几条人命,前两日又刚下了战书,便淡淡地说:“这些情报,我们都用不上。”
夏凌雪心中有点失望,这时候,乐福在一旁说:“现在还只有一条证据,证明这可能跟归云派有关,我们还需要去水霍身死的现场去查看一番才行。如果有两条以上的线索能指向归云派,就大体可以确定了。”
几个人又匆匆骑马赶往发现尸体的地方,上路之后,乐福有意落到后面,不一会,又骑马赶了上来。
夏凌雪迎上去,说:“福叔,找出人了吗?”水霍被杀,说明敌人已经在监视行踪,夏凌雪当然明白乐福落到后面是要找出可能的追踪之人。
乐福说:“一只小虾米,追踪之术倒有几分专业,我顺手解决掉了。”
水韵瞧了这光景,心中不由得感慨,夏家庄内,果然卧虎藏龙,有高手撑着。
到发现尸体的地方后,乐福瞧了一眼,便说:“这不是最初的现场,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尸体被转移了。”
乐福顺着那四位轿夫过来的痕迹,又追踪了大约三公里,便找到了水霍最初被杀的地方。查看了踪迹后,乐福说:“从地上的脚印看,有七个人,但是轿子被移动后,只有三个人。由此可以推断,出手的有三人。”
乐福又从从附近草丛里折下一根草茎,草茎被鞋踩了一下,上面沾满淡青色的泥土。乐福指着泥土说:“这种土,叫碧瑶土,粘性很强,是烧制上好瓷器必不可少的原料,乃归云山中的特产,在平原地带是见不到的。凶手来自归云山,这一点,可以确定无疑。在那四名死亡轿夫的尸体上,定然可以找到杀死他们的武技。他们的尸体被掩藏起来,就是为了掩饰这一点。可以想见,那必定是相当独特的灵武技。我们现在就动身去找那三具尸体。”
从夏凌雪说他胜过水霍的那一刻起,水韵便一直在留心观察,为何只有灵武五层的夏凌雪如何能胜过水霍并将他打伤。但是观察了半天,毫无头绪。而这几个时辰以来一连串的行动里,夏家高深莫测的实力,更是表露无余。她心中暗暗庆幸,早上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痛下杀手。现在事态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