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扒着车门想了想,哀求道:“反正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走,过几天再回来跟父亲请罪就是了。你就好心带上我吧?这样的家也是没什么可留的。”说着爬进了车,讨好的跟碧落说话。
钟希同放下帘子,“走吧!”
不久前众人刚浩浩荡荡欢欢喜喜的走亲戚,没多久就要凄凄凉凉伤身伤心的走了。钟希同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失落,碍着行云在,只能假装劳累,闭目沉思着。
众人在客栈安顿好,钟希同便嘱咐杜衡找几个可靠的庄卫守在城门口,待冷易寒一回来便请他到客栈来。
杜衡说:“两位姑娘早就吩咐人去了,夫人放心,庄主绝不会怪你。”
“那是自然,只不过……”钟希同踌躇道:“舅舅那边总是不太好。”
杜衡宽慰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舅老爷也是个明白人,不过有的时候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想想还真是,钟希同不由笑了笑。当下也懒得操心,高级客栈,天字一号房,哪里都是舒舒服服的,可是比对着那戏子强。
她看开的很,干脆决定洗个热水澡,大睡一觉。其他的,醒了再说。吩咐人照顾碧落和行云,传话说自己今天乏了,明早再与他们说话。又叮嘱白英白芷,冷易寒回来一定要叫醒她。样样都寻思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了,便插好门,安安心心去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有人砸门。
“难不成遇到抢匪了?”钟希同意识一清醒,人机灵一下做起来。
“谁?”她问道。
“夫人,快开门,陈府出事了!”外面惊慌的竟然是一向从容冷静的白英。
钟希同心里一沉,好像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似得。连忙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去开门。
白英叩开了门,艰难开口道:“陈府大火,听说人都在里面……”
“什么?”钟希同不敢相信,自己前脚刚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着白英欲言又止,警觉道:“冷易寒还没回来吧?”
白英声音里满是苦闷,闷声说:“守在城门口的庄卫说刚刚碰到济云少爷的随从,他说庄主和舅老爷济云少爷早就回了城里,不知道有没有在里面……”
白英说着红了眼圈,钟希同哪里还等得及。心里惶惶不安,一时想着他绝不会在里面,一时又害怕的发抖。脚步早就止不住的跑到马房,完全听不见众人的呼喊,策马狂奔而去。
一颗心似箭,远远地看到冲天的火光时却无意识的慢了下来。失神的从马上滑下来,顾不得查看伤痛,疯了似得的狂跑。
“夫人……”白英抓住要重进火场的钟希同,哄道:“不会的,庄主一定不会在里面的。”
钟希同不停地摇头,恳求道:“你让你去看看,白英,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一看,好不好?”
“夫人……”白英流泪道:“让奴婢去,奴婢替您去看看。”
眼前火势越发凶猛,钟希同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推,竟把白英甩开了。
杜衡在这时候出现,山一样挡在发疯的女人们面前。“你们不可以进去。”他说。
钟希同推他不动,恨恨道:“我命令你,让开。”
那人执著道:“杜衡现在执行的是庄主的命令。他要我护您周全,哪怕杜衡只剩一口气,也绝不会让夫人陷入危险当中。”
钟希同苦笑。这样的时刻,她竟然无比厌恶那人的威严。任她如何哀求、怒骂、使计,杜衡像一道巍峨的城墙,拼尽全力也跨不过去。
冷易寒,你快点出现。你看,你不在,很快就有人敢欺负我了……
冷易寒,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我还没学会对你好,连‘我爱你’三个字都没讲过呢。你怎么能忽然跑掉了呢?
冷易寒,你回来,我们可以讲很多条件。我以后不会再抱别的男人了,只要你就好……
冷易寒,我不会再胡乱发脾气了,不会再让你流血,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孤单。当你需要的时候,我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你身边。当你腻了的时候,我就远远的躲开,不会让你觉得麻烦……
冷易寒,如果你不打招呼就离开我,就太懦弱了。你至少应该走到我面前,抽我一个耳光,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受够了。”
对,一定要这样。我伤害你那么多次,请你至少……报复我一下。
对着炙烤的火舌,钟希同觉得每一颗眼泪都热的灼人。灼得她五内如焚,对着焦黑的雕梁画栋,一遍遍的呼喊:冷易寒……冷易寒……冷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