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班听出了颜回心中的不悦,看来他对自己好像颇有意见,但是此时公输班却不管那么多了,他本意只是想帮孔子将琴修好,其他人怎样在意自己是不会去关心的,公输班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墨翟凑到了他的跟前然后说道:
“公输兄,这位颜回师兄好像对你颇有微词呢。”
“不管他,你我二人来找夫子求学才是真谛,休官他人怎么说长论短了,不过他倒是有些看不起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家的子弟,如此之人,又怎么能敞开心胸来治理一个国家呢,夫子一直在致力于克己复礼,扬名天下的便是夫子的有教无类,这又怎么是颜回这种人可以理解的呢。”公输班略有气愤地说到。
墨翟听到了公输班说孔子有教无类时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意,昨天便是这个“有教无类”的孔子险些将自己拒之门外,说到穷苦子弟,只有墨翟才算是真正的穷苦子弟,如若不是公输班屡次帮助于他,他倒是觉得公输班在有意嘲讽他了,不过对于颜回他倒是有些不忿了。
孔子听到了颜回的话之后,有些微怒地说道:
“颜回,你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怎能说出如此之话来,虽说礼乐是治理天下的良策,但是木工又何尝不是造福于万民呢,就连你我所弹奏的琴皆是木工所打造,那你所小视木工是否便是小视这手中的琴呢,小视这琴与小视礼乐又有何异,老夫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
“夫子,不是,颜回只是......”颜回想要再解释什么,却遭到了孔子的怒喝:
“住口,老夫指出了你的不是,你还想要狡辩什么,只有虚心求教才是治学之根本,无理便要去贬损他人者,不配做老夫的弟子,罚你面壁三日,三日之后老夫看你可有改观,如若还是如此,那老夫便将你逐出师门了。”
“是,弟子谨遵师命。”颜回小声地应和道,此时他却怒目看着公输班与墨翟,然后便离开了杏坛。
孔子每日讲学都是在教授着弟子《诗》《书》《礼》,对于《诗》公输班当初在云老爷那里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这使得他在孔子这里没有多大的负担,而孔子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木工出身的公输班了,公输班平日里自己偷偷地做出了几把木锯与木凿,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自己做一些玩意来解乏寂寞,这一切都是出于对公输方的尊重,他知道父亲不想让自己丢掉了这门手艺,所以他将自己做木工的心得都记在了绢布上,希望回家的时候可以给父亲一个交代。
墨翟就没有公输班这样的闲情逸致了,他每天都很刻苦的看书,孔子在贡馆所收藏的书他基本上都快看完了,这一切令所有都很惊讶,但是公输班却不惊讶,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喜爱穿黑衣的墨翟日后的成就,但是公输班却看出了墨翟是个急性子,不光走路和看书快,平日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快上几成,如此勤奋又高效率的人,日后怎么能不为大用呢。
又是一日早晨,颜回早已经回到杏坛了,他在孔子面前已经深深地悔过了,而且当面与公输班道歉了,但是公输班却看出了他根本就不诚恳,不过也无妨,公输班本就不想与颜回多说些什么,倒是子路还专门跑来替颜回又一次道歉,公输班对子路顿时增加了不少好感,这子路的架子确实比颜回低下了不少,但是公输班此时只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他希望孔子可以将他引荐到鲁王室里去任官职,只有这样他才能为自己的母亲报仇,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亭子上孔子又开始向众弟子讲学了,今天讲的依旧是礼乐。
“老夫前日里向你们讲述了五声,而你们可是真的明白这五声之用途了么,子从父,谓之孝,臣从君,谓之忠,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是为忠孝也,而教化众人有此二德者,不可不听礼乐,则忠,则孝,则明智,则不忠,则不孝,则省身。”
公输班听到了孔子说到的忠君孝父,以他现代的眼光自然是不敢苟同孔子的说法,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里他知道孔子所说的话便是圣人之言,毕竟自己如若不是碰到个昏君的话,哪里会用得着这样,但是墨翟却和公输班不同了,穿着一身儒衣的墨翟立即站起来向孔子发问道:
“夫子,墨翟有一事不明,还请夫子示下。”
“但说无妨。”
“前日里墨翟苦读夫子所藏之《书》,大禹治水曾三过家门而不入,而大禹之子姒启有如夫子所说者爱父?后姒启篡位使得天下皆称夏,这也是夫子所云的忠君之为?墨翟不才,对于姒启之事尚不得解,但是墨翟深知,无罪之民不可弃命,即使君令也可抗,这便是墨翟对于夫子之话的不解,敢问田间农人不作奸犯科又有谁可以将他们杀死呢,即使君父也枉然。”墨翟趾高气昂的说着,公输班心想这墨翟好大的勇气,在自己还没有名扬天下的时候便敢跟孔子发问,还质疑孔子的学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看他瘦弱的身躯,哪能想到有如此的勇气呢,公输班心里暗暗佩服着墨翟。
这时孔子也有些发怒了,他本就看不起墨翟,如今墨翟却发难于他,怎能不怒呢,他大声的说道:
“老夫平日里修礼乐,治纲常,身为臣子听命于君父乃是圣人之言,即使臣子无罪,但君父要其死也必须死,天地君亲师,此五等着,哪一等皆可令你归身,而你又如何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墨翟也愤怒了,他已经忍受不了孔子这种不公正的言论了,随即说道:
“君者,万民之表率,然君昏庸而要贤臣死,此举有愧于天道,夫子整日里研习周礼之乐本无可厚非,夫子所讲之伦理之道更是墨翟所景仰,可是夫子可知这田间的农人是否听得懂夫子所讲的周礼之乐,如若不然却只有这些儒生来听得夫子的教诲,实则非礼也,乃是众人想靠着夫子来谋一份官职也,墨翟以为,这礼乐不分雅俗之分,是乐者皆是靡靡之音,不知夫子可懂墨翟的意思,乐者,乃万民淫乐之本源也,夫民不知乐,亦只知耕种也,天下诸侯维鲁国尚成礼乐,敢问那野有饿莩(饿死的人)之地是否都听礼乐教化,家室万民皆听礼乐而不知劳种,是否便会饿死在琴弦之上,所以墨翟奉请夫子不要再讲述者礼乐,礼乐实乃害命之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