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儿,云儿,是你们么?”云老爷喊道。
李臻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不一会便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云老爷,趁着附近刚好少了一些宋军,李臻勉强地爬了起来,他依旧拉着云儿跑到了云老爷的身边,二人赶忙将云老爷扶起,然后李臻急切地问道:
“师公,你可否见到了我的父母,刚刚我们被冲散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云老爷并没有力气回答李臻的话,他只是摇了摇头,此时李臻的心情像是落入了谷底一般,二人搀着云老爷在乱军之中游走,佷庆幸并没有宋军将这样一个老者当做敌人,但是灰尘依旧遮蔽了人们的眼睛,三人谁也辩不清回城的方向,只能摸索着向前走着,李臻一直奇怪着为什么宋军不去与鲁国的军队战斗,反而在这里与这些平民百姓周旋,此时云老爷却发话了。
“我们不能回到滕州城,你们看到了么,这些宋军并不以杀人为目的,他们只是想将这些百姓赶到滕州,然后骗取城门,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不费摧毁之力拿下滕州城了,但是以师公对滕州守兵的了解,他们看到城外的情况断然是不敢开城门的,所以我们这些人在没有等到鲁国的援兵来,或许真的要死于非命了,只是师公还是不知为何宋军今日敢贸然来袭击滕州了,不过这区区三百乘,绝对不是全部的来人,他们只是来试探滕州的防务,如若再没有援军前来,那些宋军定会着手于攻城了,到了那时便没有人会再顾及我们这些平民了。”云老爷虚弱地向李臻说道。
李臻听到了云老爷的话顿时感觉到了头皮发麻,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样来保护大家,在这些宋军面前他就像一只蝼蚁一般,只能任人踩捏,李臻焦急地向云老爷问道:
“师公,我们怎么才能活下命去,今天是班儿和云儿大喜的日子,怎会横遭如此之变故,难道老天不会来帮帮我们么。”
李臻是含着泪说出这些话的,他说完看着云老爷,云老爷笑了,却是很无奈的笑,他接着对李臻说道:
“天地向来不仁,视万民如草芥,今日我们怕是谁也不能全身回到滕州城了,一切自是天命,我等区区蝼蚁之力,又岂能变哉。”
不知道李臻听完云老爷的话后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的眼神已经显得有些空洞了,他无奈地回想着自己这些奇遇,心想老天为什么要对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不过死了也好,说不定自己死了之后便可以回到未来,至少未来的自己不会卷入到战争当中,这是李臻心底第一次对这个时代所抱怨的不满,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这些不满,为什么自己幸福的生活中会遭遇战争,这怕是他一辈子都难解的谜题了。
三人在乱军之中不知行走了多长时间,但是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在灰尘之中出现了一道并不清晰的影子,但是谁都知道面前就是离自己不远的滕州城了,周围的人们终于有人兴奋了起来,都在欢呼着自己已经回到滕州城了,但是正如云老爷所说的一样,滕州的城门,早已经关闭了许久,城内的守军为了自己的安危,将这些跟随迎亲队伍出城的人们都隔离在城外了,许多人们都在哭喊着开门,但是城内的人并没有理会,他们明白自己一旦开门将面临的就是宋军的长驱直入,所以只能委屈这些在城外的人了。
李臻终于在人流中找到了公输方夫妇的影子,他赶忙将云老爷交给云儿一个人来看护,自己则飞快地跑到了公输方夫妇身边,看到了安然无恙的二人之后,李臻大哭着说道:
“父亲母亲,班儿不孝啊,刚才没能保护好父亲母亲,请你们责罚吧。”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云老爷可安好?滕州的城门咱们怕是进不去了,为父也挺着急的,如今你母亲的腿也受了些伤,你赶紧照顾一下她吧,我们得赶紧想法子逃命啊。”公输方愤然地堆李臻说着。
此时李臻扶着母亲河公输方一起来到了云老爷的身边,周围已经有人在宋军的践踏之下死去了,城上的守兵也顾不得下面还有自己人,纷纷地拿起弓箭向宋军射击,顿时城下的人哗然了,他们此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是真正的草芥了,所有人都在后悔着刚刚跟云老爷一起出来。
李臻他们五人都在躲闪着宋军与鲁军的攻击,但是他们五人却将手紧紧地拉在了一起,生怕彼此再遭到分离,在战争中这种超乎一切的亲情与爱情才是最可贵的,但是身为敌人的宋军却并不理会这种可贵,他们现在已经不像刚刚那样柔和了,宋军现在对城下的平民也开始击杀了,此时有一辆战车向李臻一家冲了过来,公输方以看情况不妙赶紧拉着家人躲闪,李臻也将云老爷背了起来,但是他们却躲不过很多战车都向他们冲击,李臻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让云儿跟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背着云老爷拼命地跑向别处,公输方也拉着妻子跟着李臻跑,但是由于她在以前已经受伤了,所以跑得并不快,而就在公输方拉着她拼命地逃跑时,她却摔倒了地上,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战车并没有顾及到对方是一个女人,生生地从她身上轧了过去,公输方被这一幕惊呆了,李臻却歇斯底里般地喊叫了起来。
“不——”李臻将云老爷放下便飞也似的跑到了母亲的身边抱起了她,拼命喊着自己的母亲,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复,因为她已经死了,李臻现在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家人的离去,他愤怒地看着又一个冲来的战车,却并不躲开,他想要与敌人战斗,他体内的愤怒已经被宋军彻底地燃起了,可是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与敌人硬碰硬的结果只能是惨败,李臻被宋军的战车撞飞了,但是他却并没有倒地不起,他迅速的爬起来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公输方怒气也已经无处发泄了,他趁着一个宋军不注意迅速地爬到了对方的战车上,然后一拳便将一个执剑的士兵打翻在地,李臻看见了倒地的士兵赶忙上去抢走了他的武器,然后拿起了手中的剑对着对方一阵猛砸,砸完之后便来到了公输方的身边并肩作战,虽然他有了自己的武器,但是他们二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车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对手呢,士兵们将他们父子打到了地上,李臻顿时惨叫,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疼痛,虽然他们父子被宋军打到了地上,但是周围的平民却被他们的斗志所感染了,于是没有人再急着逃命了,他们皆三五人一伙投入到了对宋军的战斗中,一时间宋军的战车便乱了阵脚,对方没有想到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会向他们发动攻击,顿时便有几辆战车被掀翻到地上了,众人纷纷抢夺着宋军的武器以此来自卫,但是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随着加入战斗的平民越来越多,宋军的攻击也受到了遏制,他们的伤亡开始飙升了,而滕州城上的守军也打起气来,用弓箭在射杀着城下的敌人,可是人数上的差异才是战斗的关键,城外的许多平民皆已倒在了地上,用血流成河来形容这个场景并不过分,因为宋军已经将攻击的主力转移到了这些平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