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普,李煜以为未来一月都没有仗可打,自己会很轻松,谁知道反而更累了。一天到晚的要处理文武百官送来的奏折,上面不是说谁谁谁贪污了,就是哪又有闹事的了等等国事。从未处理过朝政的李煜累得够呛,刚想休息一下,就有貌似忠心的官员在一旁劝谏,说什么要以国事为重。李煜唉声叹气,心道:“重你妹啊!老子以为当个皇帝会多爽呢!谁知太子就要把人累死了,这要真登基了,那我还有活路啊?”
李煜坐在一堆奏折前,低着头,别人还以为他在批阅,其实他满脑子都在想到底如何让自己轻松一些,最后他下定决心要对这“恶毒的”封建体制进行改革。但他也知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否则那帮老骨头又要吵闹不休,甚至玩不好还会被赶下台。想想吴越的钱弘倧不就是因为想要削弱将领的权利,最后胡思进被赶下台了吗?
吴大力、东方赢和西门胜听说大哥来到扬州,还当上了太子,自然很高兴,再加上近来没有仗打,他们就抽出时间从前线跑回扬州,来见李煜。三人听说李煜被言官“逼”着处理奏章,想到一个办法。
书房内,一名太监跑进来,在言官耳边悄悄说了句话,那言官脸色大变。李煜听得清楚,心里也在窃喜,因为那太监说:“张大人,不好了,您府上的下人来给您报信,说是您府上着火了,损失惨重啊!”那言官听后,马上向李煜告假回家,李煜自然欣然应允。
言官走后,吴大力三人才从外面走进来。终于松了口气的李煜看见兄弟三人,立刻想到刚才那出可能是这三人的恶作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言官刚走,他们就来了。
“三弟、四弟、五弟,你们可算来了,刚才张彦家里失火,是你们搞出来的吧!”李煜笑着说道。
“大哥,我们想你了,不就来了吗?听说言官把您给软禁了,我们这才帮您解围啊!”吴大力憨厚的说道。
李煜一阵白眼道:“胡说,我堂堂太子怎么会被人软禁,本殿下这是在以国事为重,自愿在批阅奏章。哪跟你们一样,一点出息都没有。我问你们,淮南的仗,你们是怎么打的?我和二弟十万人把整个吴越都拿下了,你们三四十万人居然夺不回小小的淮南,说,你们该当何罪?”
三人心道早知道一来就挨批,何必自讨苦吃还跑来这呢?但又看见李煜露出微笑,这才知道大哥这是在开他们玩笑。东方赢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们面对的可是宋军,要我说宋唐两军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这次要不是我们先发制人,前面还有李重进挡在中间,恐怕我们早就吃大亏了!”
李煜没有见过宋军如何英勇,但也早有耳闻,现在听自家兄弟一说仍是一惊,他说道:“宋军当真这么牛叉?看来两国罢战不仅对北宋有利,对我们也是一次机遇啊!五年,我们要用五年时间训练出一支和北宋军一样强大的队伍,不,要比他们还要强大!”
众人听着李煜对未来的憧憬,也都暗下决心,真的要好好训练训练手下这帮废柴了。
“对了,大哥,林将军和二哥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啊?”吴大力说道。
李煜道:“哦,本来我想让他们前来支援淮南的,但现在你们都没仗可打了,还有什么支援啊,所以我让他们又都回去了。只让林将军和徐虎他们前来,我另有安排!”兄弟几人在言官到来前,溜出了皇宫,找了家酒馆大吃大喝,好不自在。
失去了南唐支持的李重进很快就撑不住了,仅十天时间,李重进的五万追随者就被北宋打得一败涂地。李重进也在乱军中被杀,剩下的人有的被杀,有的被俘获,但更多的却是逃向东面南唐的地界。当北宋军追击到城下时,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他们接到命令,宋军的活动范围顶多淮南西面的五个州。
赵普也曾多次向南唐提出过“交涉”,要李煜放回逃到南唐阵营的宋军,但李煜却以种种理由,没有理会。赵普气不过,没过几天,他就提议要在淮河岸边签订盟约,他要趁这个机会当面要回那近两万宋军。他想:“你李煜再躲,这么重要的事,就连我们大宋皇帝都前来,你们南唐现如今也就你能主事了,你总不能让你那病重的老爹来参加吧!”就是南唐再封锁消息,这么长时间也足以让北宋查清楚李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天下午,北宋和南唐的几十万军队列阵在淮河南岸,双方在中间让出一处空地,一座高台搭建在那里,上面一张桌案,一个大大的牛头摆放其上,高台周围旌旗飘荡,使得整座高台气势恢宏,成为几十万人关注的焦点。
不知道是有事耽搁还是故意摆架子,李煜等人迟迟未到,这让等在另一边的赵家将领们很是气愤。石守信道:“李煜这小子也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吧!到现在还不来。要我说干脆我们打过去算了,没准还能一举灭掉南唐!”
赵匡胤道:“你道朕不想吗?本来我们的粮草就快要接济不上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到梅雨季节了,粮草就更成问题了。况且我们长途跋涉,而南唐是以逸待劳,虽然他们兵力不占优,但却占据着天时和地利,就算我们能打胜,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辽国再趁机南下,那中原可就危矣!”
赵普点点头道:“陛下说的极是。还有一点,据我观察李煜此人并不是像传闻中的一样只懂诗词歌赋,此人油嘴滑舌,更像是市井的无赖,要和他交手还要细细准备一番。只可惜公主她……哎!”
“好了,梦儿的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以前,朕的话她都是一一照做,但这次却没想到她会离家出走。等会和亲的事要想办法取消,顶多给他们些金银当做我们失信于他的赔偿了!”赵匡胤说着,只见南唐军队中间分开一条宽敞的道路来,李煜一行缓缓从后面驶来。
李煜等人来到中间停下,第一次见到漫无边际的宋军,却是感到一股震撼。只见宋军个个精神奕奕,威武不凡的样子,再看看南唐这边,有原来南唐自己的军队,有后来加进去的闽、楚的士兵,如果再加上李煜刚刚招来的吴越和南汉的军队,那可就齐了。李煜顿时感觉自己的队伍真是鱼龙混杂,是一支名副其实的杂牌军,士兵来自不同地方,甚至之前还曾互相为敌,彼此之间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何谈去和人家交战?
这时,赵普走上前来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李煜下马道:“本殿下很好,赵大人想来也很好吧!除去了李重进,以后想要攻打我南唐可就更加方便了。赵大人应该高兴才是!”
赵普像是知道李煜嘴上不会饶人一样,笑了笑道:“殿下此言差矣!李重进在淮南为非作歹,我们替南唐除去隐患,太子应该感谢我们才是。来,请殿下移步,见过我大宋皇帝陛下!”说着,赵普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李煜心道:“我们是来签订盟约的,也就是要合作了,两方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要我走过去见你们大宋皇帝,如果真是那样,岂不丢了我南唐的颜面?”于是,他说道:“是在抱歉,进来本殿下腿脚不是很利索,不想走动,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你们皇帝向本殿下移步过来吧!”
赵普一听,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激怒了他,还想在劝说一下,但这时李煜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理他。赵普只好走回去,向赵匡胤说明。赵匡胤听后也没生气,驱马走到李煜身后。李煜听到马蹄声,转过身来,只见他仍旧坐在马上,低头对着下面的李煜说道:“贤侄,为何令尊近来可好,真可是好久都没见李璟老兄了,今天他怎么没来啊?难道他就让你一个小辈来和我大宋签订盟约吗?”
李煜见赵匡胤没有下马的意思,而且明知李璟病重却还要拿来打击他,李煜很是气愤,他说道:“我父皇说了,我们南唐是礼仪之邦,和什么样的人见面商谈,就要派什么样的人前来。今天会见的对象是你们北宋,当然要我这个小辈出马,他老人家还不屑与来此!”
赵匡胤听了李煜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显然很是气愤。李煜又道:“我们南唐有这样一个故事,不知道您是否听过。话说一户人家,养了一头母驴,这天母驴要下崽。主人左等右等,结果这头驴却产下一头猪。您说,为什么母驴下猪却不下驴呢?”
一旁的赵普也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李煜这是在讥讽赵匡胤没有下马,他想提醒赵匡胤却已然来不及了。赵匡胤听着听着,也感到很纳闷,他喃喃道:“为什么驴不下驴?”赵匡胤刚说到这,低头看了看自己坐下这匹马,立马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气道:“好你个李煜,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以下犯上,朕……朕要杀了你这个南蛮子!”赵匡胤当皇帝当惯了,训斥李煜就像是在谩骂自己的下臣一样!但他终于从马上下来,因为他发现众人都在偷笑他,如果再不下马,可就真成了“下猪不下驴的母驴”了。
“哎!这您可就说错了。要说以下犯上,谁也比不过您啊!我南唐烈宗,也就是我爷爷曾说过我们李家那是前唐李氏的后人,可谓是根正苗红,能有江南寸土,那也是合乎天意民心的。可你赵宋就不一样了,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北宋是从人家柴家手里抢来的!”李煜越说越过瘾。先前在赵府为奴,让赵家人呼来唤去的,现在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赵匡胤先前听赵普说李煜口舌功夫很厉害,当时还不太相信,但此刻他真的有些后悔。他身为武夫,本就不太善言辞,更何况今天还遇到“口舌高手”李煜。而且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的江山是从柴家手里夺来的。赵匡胤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转身离去,蹬蹬几步走上高台,不再看李煜一眼。
李煜笑了笑,低声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老祖宗说的真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