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奖的真姐儿难免要在心里盘算一下,一枚金凤钗重二、三两金子,按时下的物价是合银子二、三十两,再加镶宝石,品阶不是最差也不是上好,加起来五十两银子可以办好。
王妃在心里小小松一口气,全军几十万人,个个赏起来,自己的私房要不保。
算过这笔帐完全付得起时,真姐儿露出迷人的笑容,来掩饰自己刚才在心里算账。同时窃笑自己,小气鬼儿真姐。
这事情,可不能告诉表哥。不然,还不被他笑话死。
看帐篷里的人,除了新人们咧开嘴实在喜欢外,别的人全听呆了。面上是傻乎乎寻思的笑,忽然爆发出一句:“好!”
这首饰真不错,又一次把军心鼓动得满满的。
陆重元笑得合不拢嘴,因为他看得出来妻子得的镶珠凤钗,足有几百两。就是镶翡翠的,也有一百两到二百两之间。
觉得头上有汗水流下,举袖擦拭时,面上的脂粉香又扑鼻而来。陆将军不敢再擦汗,怕脸上一层粉擦去一半还留一半,那应该不好看吧?
对着身边红盖头瞅一眼,妻子是个端正人,有好事的士兵偷看过,对陆将军禀报过这“军情”。此时陆将军心里半疑惑半担心,疑惑的是新郎官有搽粉的吗?担心的是揭下盖头妻子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赵赦又来上一通满面笑容的训话,大意还是军心总动员。说过对傧相示意,傧相们高声:“送入洞房。”
新人们出去,没有鞭炮声,也没有鼓乐声。为打仗,是一切隐蔽的多。可就这喜庆喜悦的心情在大帐里空旷下来后,还是盈盈的浮在空气中。
书案后的赵赦心满意足长长出一口气,把真姐儿抱在怀里微笑。真姐儿眉梢微挑着,挑的也全是舒心。
突然,王爷问道:“真姐儿不担心再成几次亲,你就要大破财?”真姐儿装状想想,一脸的仗义又上来:“为了表哥,真姐儿豁出去了。”
“哈哈,”赵赦笑出声,真姐儿轻皱起鼻子:“嘻嘻。”王爷抚着妻子的发丝,与她额头对额头:“小丫头,你不用担心,这钱表哥给你出。”
真姐儿再装模作样:“像些没有什么,不是表哥出的。”她笑靥如花抱着赵赦的头颈:“表哥也是我的。”
雪白贝齿笑得从红唇露出,鼻子翘翘又要上天,还有那灵活的眼珠子忽左忽右不老实的转着……赵赦皱眉:“今天晚上少了一对新人吧?”
“哪有,一对都不少,陆将军,叶将军……”真姐儿是如数家珍一般抱出来,赵赦手指放在柔嫩红唇上止住这话,低低坏笑着:“还有表哥和真姐儿,咱们应该也跟着凑热闹再拜一回。”
真姐儿“哈”地一声,眼睫微闪格外迷人:“表哥要早说,就再拜一回。”赵赦一把拉起她:“来来来,此时虽无人,却是红烛犹在,卿卿,来拜堂。”
大帐里又嬉戏着,帐篷外面随王妃送新人来的郁新、赵如、赵意,找上赵星赵辰等一干调皮鬼,又拉上几个调皮捣蛋的士兵,大模大样在雪里走着。
新人们全是新腾出来的喜帐,洞房花烛夜,肯定是一对新人一个帐篷。帐篷外黑压压,全是听房的士兵。
将军们不时把帐帘子打开要出来喝骂:“都走,走开,不就是洞房,没什么好听的!”过不多时,人又围上来。
今天晚上平时最忠心的下属也不听令,让里面打算洞房的人相当有难度。此难度,不亚于打一场敌众我寡的大仗。
“让开让开,”郁新和赵星等人过来,毫不客气地训斥道:“王爷就知道会这样,我们奉命来清人,让开,不许再围着。”
陆重元在里面松一口气,听到脚步声和嘻笑声渐远,走到坐在床上,还盖着大红盖头的妻子前,手开始颤抖伸出去。
刚才半天不敢揭,就是怕外面的兵还在。此时没有喜秤,就是新郎官用手揭盖头。盖头下红晕面庞露出时,陆重元觉得时光忽然停住,新娘子,居然是十分的端正容貌。
“嘿嘿,”陆重元傻笑,刚笑两声,转身一点一点走到帐篷前,伸手揭开帐帘,外面是十几个嬉皮笑脸的面庞。
郁新、赵如、赵意……这支自命为听房巡查队的人,全在这里支着耳朵。
陆重元拧眉头动眼睛,歪着头往一边儿示意。听房巡查队嘻嘻笑着:“不打扰不打扰,”一起跑开。
没跑几步见叶将军帐篷外面围着一堆人,赵星刚走过去,就见有人不回头先挥手:“走开,王爷命我们在这里巡查。”
大家一乐,听房巡查队,今天晚上不少。
陆重元不放心,站在帐篷帘子后面,又出其不意频频揭帘好几次,见只有白雪皑皑,才放下心来。
回身刚点着脚走了一步,自己尴尬了。对着眸子黑亮看过来的妻子,陆将军停在那里眸子凝重起来,妻子生得那么秀气,刚才一路行来又是身段儿娉婷,她,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凝重的眼眸犹豫不决,黑亮的眸子里有了笑意。如流水一般潺潺的声音响起,带着娇羞:“我知道的……早就知道才来的……”
这轻轻的话语,陆重元大喜,快步走来,不再心里担心自己走得难看。近妻子身前时,对床上大红鸳鸯戏水的锦被看去,他内疚了:“王爷对我如此恩重,我和你洞房以后,还要前方杀敌。请你,不要阻拦。”
“嗯。”红云浮上新娘面庞,也许是因为是洞房,也许是因为陆重元温柔商讨的态度,她低低地道:“我知道……你是武将……来以前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