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也有三个房头,韦大人也知道兄弟们对自己,不是这件事情上有怨言,就是那件事情上觉得不公。
人心从来难平,三个人以上,就会有矛盾出来。王妃是打算,利用这矛盾!
世家不倒,却改换官员。换来换去,反正是你们家的人,自己家里人再不服,全是新换上去的人他自己的事情。与王妃,是无关。
正在想着,外面又听到“咚咚”脚步声,韦老大人苦笑,今天沈王妃倒是没有少去地方。进来的却不是大人,是韦姨娘身边的丫头。
“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韦老大人赶快坐直身子,丫头小跑着进来,跪下来喘着气道:“姨娘想了几天,不明白老爷为什么告老,这不是官儿当得好好的,真是奇怪。今天邹夫人去了,钱夫人也去了……”
韦老大人惊呼一声,身子前探,手指颤抖着指出来:“你快说!”
“她们说是王妃干政,逼走老爷。姨娘她,我劝阻不住,已经去找王妃理论了。姨娘说,老爷兢兢业业,谨慎辛苦,要为老爷讨个公道才是。”
房里立即响起来韦老大人暴躁的喊声:“来人,快备轿,喊公子们来,快备轿!”韦家顿时慌乱起来,不明原因的人看到公子们乱跑,再看到轿夫们乱跑,也慌慌张张起来。
夏风从雕花窗棂中吹进,从窗外绿色迎人中看去,真姐儿坐在榻上,正在批阅公文。
赵辰进来,躬身回道:“韦姨娘到了院外,又却步不前。”真姐儿想一想道:“她要进来,就进来吧。”
往房中看一眼,表哥在里面午睡,直到现在也还在睡。
韦姨娘初听到夫人们挑唆,是气冲如牛。真的到书房门外,却又却步迟疑。迟疑过,不知道进来的好,还是不进来的好。
父亲一去,韦姨娘如大树已倒。她听不进去父亲让人带的话:“好自为之,勤进佛缘吧。”韦姨娘心中的珠梦,碎得片片如粉,再听到夫人们进来挑唆,她坐不住。
已经来到这里,小厮们都可以看到,不进去,会不会让人耻笑?再说父亲这事,韦姨娘心中不服。
什么男爵,全是空架子的荣衔,一点儿用也没有!韦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又经过几天的心中酝酿,是觉得已被置在死地上。
从此青灯古佛,长伴佛陀不成?
父亲一倒,王爷更是不会正眼看自己。韦姨娘进府前和进府后,是仔细一直在打听赵赦喜欢的夫人们。全是有点儿门路,有点儿家世的人。
王府里这么多漂亮丫头,要是近女色的人,一天一个也换不完。王爷不狎玩丫头,只近夫人们,韦姨娘能抱住的,就只有父亲一定要权高,再高才好。
这还没有再高上去,父亲告老。早不退晚不退,偏偏是在王妃干政这几天,而且杨光远夫人来见,说父亲告老的前一天,和王妃在书房里有争执。
她正犹豫着,走,觉得这口气难咽;进去,又怕没有底气。耳边响着夫人们的话:“王妃敢得罪三到五个世家,她就不好办。现在,她还不敢,只有亲自抛头露面,说服小官儿们为她当差!”
韦姨娘心一横,刚抬起头来,见赵辰走出来。赵辰是不耐烦,你是进还是不进?索性过来道:“姨娘有事?”
这一句话成了导火索,韦姨娘笑容满面地道:“我要见王妃,麻烦通报。”赵辰才通报过,又何必再走一趟,哈一哈腰道:“姨娘请进。”
受此殊荣,韦姨娘心中猜测,王妃猜到我要来?呀,这门外站了有一会儿,她肯定是知道了。既然这样,是一定要进去才行。
没有进来过的地方,进来当然是仔细打量,回去说给施姨娘和水姨娘听,也可以吹嘘吹嘘。
见院中半边梧桐树,树下是黄土垫得结实。贴院墙,是放着十八般兵器的兵器架子,箭跺子,就在一旁。几张小弓箭,抛在石桌子上。
韦姨娘素然起敬,这是王爷习武的地方。再看另外半边院子,是红叶摇光翠色迎人。小小一片土地圈着,里面种着各色花卉,还有几株不高的红叶。韦姨娘又妒又恨,这看上去和王爷这院子全然不符,这是王妃示宠的地方才是。
想到王妃自携手瓮,这里亲自灌溉。或许,还有王爷陪在身边,韦姨娘心中一把无明火,真烧到脑门儿上。
廊下碧沉沉,全是洁净的木板,旁边也摆着两个兵器架子。窗下,垂手候着数个听呼的小厮,人人目不斜视,端正站着。
到这里,韦姨娘屏气起来。廊下沉沉,自然有一种威杀之气。这里可是王府里最重要的地方,王爷商议军机,是在这里。
门帘放打,韦姨娘进来,见地上光可鉴人,分为里外两间。外间一侧摆着数个书案,幕僚们安静坐在书案后执笔,全是忙得头也不抬。
韦姨娘又无数羡慕,王妃在这里见人,也是她示宠示威的一种表现。
又一个门帘打起,韦姨娘心中傲气被滤过几分,小心翼翼进来。赵辰领路,带她转过多宝阁、博古架,来到一个黑色大书案前,回道:“韦姨娘求见王妃。”
韦姨娘心中怒火,又被腾腾的引发起来。
这书案宽阔,光看着就是气势逼人。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再就是玉臂搁、蟾蜍砚滴,珠光宝气衬着这威严肃然,浑然自成风光。
王妃娇小的身子坐在书案后,她手中是真的在执笔在书写什么,她居然,是真的在干政!
嫉妒、怨气……韦姨娘一下子气得浑身颤抖,怔怔愣在那里忘了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