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笑眯眯应道:“好。”在对面坐下来,心想客人们要走,以后我天天陪你用饭,就怕你要说没有时间。坐下来闲说几句,真姐儿这才带出来:“妹妹们和我辞行,再拜谢表哥招待照应。”
赵赦漫不经心:“好好的,为什么回去?”真姐儿笑靥如花:“她们说打扰这么久,又说想家。虽然不情愿,也要家去了。”赵赦淡淡:“你要是想了,再接来吧。”真姐儿起身谢过赵赦,看他面上虽然笑意淡淡,却不象是不喜欢的样子,徐徐就道:“有件事情忘了回表哥,和妹妹们外面吃馄饨那天,茶楼上遇到吕姑娘,”
说到这里,真姐儿面上一红:“她平时不是这样人,那天说话只是不防备。想是和玉香投了缘说得喜欢,就说出来秦四姑娘的亲事,与她的赏花会有关。”吕湘波想害人,可是真姐儿身份比她高,声音就比她大。她和这小商人家庶女投缘的事情,真姐儿是不会放过的。有这件事情在手里,以后吕湘波再胡说,真姐儿也随时可以敲打她。
赵赦虽然听红笺学过话,再听真姐儿说出来,还是皱皱眉:“姑娘们说话,也不能胡说。”
真姐儿起身垂首,低头道:“我当时听到,赶快用话拦她下来。所以回家来不敢回表哥,生怕表哥要恼她。到底她去请安,是冲着表哥才来陪我的客人。”真姐儿活脱脱一副被吕湘波吓到的模样。赵赦柔声安慰:“表哥要恼谁,与真姐儿不相干。”真姐儿心想,当然与我不相干。不敢说我扫地不伤蝼蚁命,至少我一脚下去,蚂蚁都踩不死。当然没有人能踩得死,除非是刻意。
再坐下来时,真姐儿微红着脸欲言又止。赵赦看到当然要问:“要说什么?”真姐儿笑靥如花:“后来我想……要是表哥答应,表哥肯作主……父亲也会感激表哥的。”赵赦听这吞吞吐吐的劲儿,虽然一笑但是摇了摇头。真姐儿会意,这就不再提。
用过午饭没有就回房,在石榴花林转了转。赵赦越是不答应,真姐儿越是想办到。手扶着一株大开的石榴花倚树凝眸,要想如我心愿,只有去京里才能成行。外祖母家里是三代商贾,肯定认识不少人家。姑娘家的亲事,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丰衣足食来垫底。
要是有人一脑门子有情饮水饱,经过感情的风波,世事的风雨后,她肯定不再喝水饱。喝感情水就饱的女性,一个是有牢固的经济实力;一个是有能力能把握自己生活;还有就是一脑门的幻想幼稚人,那叫不切实际。
真姐儿想清楚后,觉得自己告诉如兰会放在心上,也不是一句做不到的大话。转过脸儿来看红笺,是一脸小心地看着自己。真姐儿嫣然明白,忙道:“我这就回去午休去。”红笺见她留连林中,不怕她别的,只怕她乱有心事。要是为着王爷不管客人们的亲事,那是一件不必闹别扭的事儿。
见真姐儿笑容可掬回去,红笺松一口气,跟在她身边出个主意:“姑娘要求什么,其实不必急。王爷虽然不答应,只要姑娘说了,能办的一定办。要是不能办的,那一定也有原因不是。”真姐儿在心里再感爱赵赦一下,给的红笺绿管真真是中用。
这句话提醒了真姐儿,古来强权者,不轻易做没有好处的事情。野店相中一个穷酸秀才,也必定是听到有抱负有见地的话才肯帮。不然街上穷人太多,也帮不过来。真姐儿真心对红笺道:“姐姐说的是。”红笺面上微红:“姑娘夸奖,怎么敢当。”
主仆相对一笑,真姐儿觉得舒心,这两个丫头对我不错;红笺觉得放心,最近一段时日,姑娘象是隔着一层。有这一笑,红笺松一口气。王爷把我和绿管给了真姑娘,真姑娘不喜欢我们,那就是自己的事情。
这一对主仆都心里舒畅回房去,身后跟着真姐儿平时的一份仪仗,几个二等丫头和小丫头。走出石榴花林,迎面突然窜来一只白猫。日头下面一晃,真姐儿笑逐颜开:“是哪一个来接我?”再看不是,这只猫从没有见过。
十几步外跑来一个小姑娘,嘴里喊着:“玉雪,”跑过来看到有这样一行人,小姑娘怯生生停下脚步。在真姐儿面上看过,眼睛一亮插烛也似行下礼来:“给沈姑娘请安。”
真姐儿打量她微笑,这不是府里的人。家里人喊自己,没有前面再加上姓的。都是亲亲热热“姑娘”长“姑娘”短的。玉盈玉香和如兰,初来时都嫉妒过:“姐姐在这里哪里是客,分明就是你的家。”
眼前这一位分明是府外人,贸然出现在这里,红笺也奇怪。看她身上一件青色绣花衣衫,只有八成新;发上首饰也只有一根簪子是金的,再就是小小一对银珠耳环,两根银簪一枚玉质不甚好的花钿。见从这衣着上看不出来是哪一位,红笺略提声音喝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真姐儿径自走去逗那只白猫,怕红笺吓到她,回身对她一笑:“你起来说话。”青衣小姑娘这才起身,对着红笺等丫头再端端正正行个礼,柔声道:“我是陈姨娘的表妹,我叫陈阿碧。风筝会上,给姑娘请过安的。”真姐儿想起来,那天立于石碑旁的小姑娘。
听说是陈姨娘的表妹,红笺才略放下心,不过带笑又道:“就是出来玩,身边也要带个人。一则防迷了路走错地方,二则会遇到不该碰到的人。”阿碧身子瑟缩一下,低声道:“是,表姐要猫,我和嫂嫂来看她,给她送猫来的。这猫跑出来我追来着,不想就冲撞到沈姑娘。请沈姑娘多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