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夫人给他一个笑容:“我去看左夫人,见左夫人在哭,问她才知道左将军又陪王爷去花街柳巷了,我就……”
倪观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警惕地问道:“你就怎么了?”倪夫人笑得好似一朵儿花:“我去告诉王妃,你也知道,去那种地方不好,再说……”
面对倪观黑下来的面庞,好似乌云盖顶的面庞,倪夫人声音越来越小:“你不是在家里也说过左将军太会巴结,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出气……”
“夫人呐,你还想不想要为夫的命?”倪观忍无可忍爆发出来,这语气中的严重让倪夫人又一惊,对着倪观沉重的语气、沉重的面容,倪夫人陪笑:“这和将军的命,有什么关系?”
倪观火气腾地上来,难怪王爷对自己客气过于常人,难怪王爷要亲自命自己回家抽人,难怪王爷要让人来验刑,他一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鞭子,“啪”用力先抽了床板一声,怒喝道:“跪下!”
倪夫人小声指指王妃的信笺,这信笺还在倪将军另一只手里握着:“王妃不让你难为我。”鞭子“啪哒”一声又落在地上,倪观也不坐着,是蹲在地上抱着头深深的苦恼,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以前觉得夫人至少不妨碍自己前程,现在她惹出这样事情,居然胆子包天,让王妃去妓院捉王爷的奸情。倪观将军很苦恼,怎么办?
好不容易在王爷面前建立起来的一点儿欢心,这就全没有了。倪观心里,是这样想。
不发脾气的倪观只抱着头不说话,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闷气息让倪夫人彻底心中害怕。她也蹲下来,好声好气地道:“不是还有王妃在,再说去那种地方不好,而且左将军总这样巴结,你说过大家心里都不服气,我这不是,为老爷为大家出一口气,再说还有王妃在。”
“你以为你替天行道呢!”倪将军吼了一声,又抱着头眼睛对着自己裤裆,不愿意抬起来。
倪夫人在旁边劝着,说着,最后快要哭出来:“要不凶几下吵一架吧,你这样闷着,我可怎么办?”
倪夫人是那种有话就要喊出来,有气就要嚷出来,却不习惯闷葫芦的人。
“你知道王爷如何对我说吗?”倪观咬牙,总算把眼睛对着自己裤裆的头抬起来,要是倪将军能做到,他恨不能脑袋钻进裤裆里算了。
妻子,向来认为不会惹大麻烦,最多是脾气儿多些的妻子,居然给自己捅了这么一个大搂子。
倪夫人要打听:“王爷怎么说?”
“王爷让回来抽你一顿,要鞭鞭见血才行!”倪将军切齿地低吼出来:“你要我怎么办?这是王爷的钧命!”
服从军令成习惯的倪将军,真是很为难。前程和妻子,今天晚上处在交战的位置上。
倪夫人居然笑了一笑:“王妃也有话在这里呢。”倪观再次低吼出来:“你这个笨蛋糊涂蛋!只知道老子多看女人一眼就要喝醋的糊涂笨蛋。我问你,王爷大还是王妃大!”
这句原本是疑问的话,是倪将军用恨不能掐住妻子脖子摇上几摇的语气吼出来。
“这种事情哪里说得好,”倪夫人有王妃的话在心中作底气,对着倪观的怒气故意放轻松些:“夫妻关起门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好?”
倪观直直的牛眼瞪着自己夫人,倪夫人被瞪得心中发毛,赶快又笑一笑以图让自己紧绷的心里舒服些:“就像老爷和我,别人都说老爷怕我,其实咱们家里的事情,大大小小哪一件不是听老爷的。老爷你呀,只是让着我。”
倪夫人还真明白!这明白话此时说出来,倒让倪观心里一横,闭一闭眼捡起地上的马鞭子站起来,冷冷道:“夫人,今天晚上你躲不进去。王爷的话对我,句句是军令。他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毫不犹豫地去了。解衣吧,跪好了,你放心,我手下有数,只要你见血,不会再多打。”
“你真的要打我?”倪夫人委曲的不行,以前吵架时的霸气、豪气全不见,此时对着烛光下威风凛凛站着的怒目丈夫只有委曲:“是真的?”
倪观看着身子不胖不瘦却只有自己一半儿身子粗的夫人,再看看她蹲在地上仰头看自己的可怜劲儿,低声道:“我有前程在,你才有好日子过。这一次,盼你长长记性,不要再惹咱们惹不起的人。”
这不是街头上同几个地痞吵起来,店铺里同几个奸商骂起来,这一次惹到王爷身上,倪观将军没有办法。
“在王爷帐下,比在别处好得多。”倪观一时还是下不去手,见夫人还蹲身在地上要说话,抢在她前面道:“你表姐夫在灵丘王帐下备受排挤,你都忘了?因为他不是灵丘王的嫡系。过年有信来诉苦,我一字不少的念给你听过。在王爷这里,这些腌脏事儿少许多,就是年节赏赐,你自己比一比,也比别处要多。夫人,”
倪将军痛心不已:“是我天天惯坏了你,你惹谁不好,居然大着胆子去惹王爷。你……”倪观眼中有了泪:“害了我也罢了,你害了你自己!”
他手中鞭子指一指地方:“解衣跪好。”最后这句话,倪将军说得有气无力。他可以预见的,是自己以后在王爷心中,要狠狠的打上一个结。
同僚们以前说的话,倪将军重新想起来,总算是放在心上。卫白岩私下里道:“老婆都管不住,王爷怎么能放心你管士兵?”
此时倪将军想起来,觉得太有道理。只是此时想到,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