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宠爱上,真姐儿也享受了,不过大多时候,她还能做到冷静的旁观。这一条上,就是她有个成熟些的灵魂所致。
当然不少人看不出来,反而指责懦弱无为。真姐儿有为的地方,这些人没有看出来。能在这无边富贵和无边宠爱中还能保持冷静,没有一头沉迷进去不自拔,也没有死死纠缠着赵赦成过亲,就一定要一心一意。
这是真姐儿极其的冷静,明白自己所处的现状,也明白赵赦现在,还做不到。
这样的冷静,反而有人指责为无为,真是可笑。
那今天这一对人,算是真情了?就是为着世间难得一见的真情,真姐儿决定见商少阳;就是猜测这是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真情,真姐儿让俞道浩百般试探。现在,真姐儿笑问自己,这一对人,是真情吗?
或许是吧,真姐儿这样告诉自己。
“人到了。”外面有人回话,把张老五押了进来。张老五一直夸沈王妃如何如何好,当然他是没有见过。
被人打晕,醒过来就是手脚被绑,嘴塞麻核,被关在不知哪里的房子里。张老五在等待的这半天里,是担惊、受怕,恐惧感一层一层加深。
被人带出来时,眼睛蒙着布,这个老兵油子更是稀里糊涂。得罪了谁?只能想到,是韦大人得罪了人。
土生土长在这里的张老五,因为家在这里,所以才会答应做一个韦大人的耳目。不然的话,要牵累到家里人。
依然是眼睛蒙着布进来,鼻中先闻到如芝兰如宝麝如……用言语难以描绘的香气时,听到动听柔和,百灵不如它轻巧,画眉不如它悦耳的天籁嗓音:“你叫张老五?”
“啊,是,是,您是哪位,小的张老五,是棋盘街驿馆的驿卒,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夫人?”张老五的话渐流利起来。当兵见过不少阵仗的心,强迫他自己冷静下来。
真姐儿觉得自己算是严厉的:“你为何对驿馆里来的商大人,时时举荐我?”张老五啊的一声大叫,跪在地上的身子被人狠踢一脚,赵如骂道:“低声!”
“是王妃,王妃饶命,小的,王爷不在,王妃就是这封地之主,小人见商大人有急事寻王爷,不敢不说出王妃来。”张老五自己说过,自己是稀罕的。几时,变得舌头这样灵巧。
是这房中莫明难以描绘的香气,还是知道眼前是王妃自己激动?
“我喊你来,有一句话问你。你对我忠心?”王妃嗓音似在笑语,又好似一缕春风,拂得张老五从耳朵到心里,都觉得百花盛开。
“是,是,小人对王妃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张老五这样说。
真姐儿唇边,这才有一丝微笑:“那你受何人指使,以后有话,也要对我直言才行。”张老五愣在那里,忽然“通、通”地叩起头来:“小人有八十岁老母……”
“我处置不得?”沈王妃只这么一句,张老五立即哑了嗓子,刚犹豫着,背上又被踢了一脚,耳边有人骂:“快说!”
房外明月一轮,在夜风中似在含笑。天边苍穹下,是千家万户的烛光……
又是一个早晨,韦大人浑身舒畅的坐上轿子,他是昨天知道俞道浩带走了商少阳。俞先生带走,当然是见王妃。王妃年纪小,王妃很聪明,很聪明年纪小的人,都会犯一个常见错误,那就是喜欢出风头,喜欢让人夸自己聪明。
夸奖的话听多了,就会越来越爱听。仲永如何变庸人,就是为夸奖的话所伤。
下了轿子,韦大人步入衙门里来。见梅花枝下,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见到韦大人在,一起缩头缩脑过来,争着告诉他:“商王的长子,今天一早投驿站报了名贴,要求见王爷和王妃。大人,您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韦大人错愕中,觉得脑子有些一晕。他敢报姓名?商少阳居然报了姓名?换了任何一个人来看,这事情应该背地里进行。沈王妃既笼络住了商少阳,又为商王府上遮盖了脸面。最重要的,王妃笼络住的,可是商王长子。
换了是韦大人是王妃,他肯定不会如实告诉王爷,这可是笼络王妃自己人的一个大好机会。
这个小小王妃?她居然让商少阳直报姓名,直言商王长子避难入西北?
韦大人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
在任何心怀叵测,心有二心,或许某些看不明白的现代人来,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当成发展自己人的一个好机会。
应该给商王留脸面,应该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这也是韦大人让张老五频频推荐沈王妃的原因,王妃一旦为自己笼络人,王妃一旦把这事私下里处置,那么谣言,是很好起来的。
王妃出身不好,王妃在心里对王爷不放心,王妃要培植自己的嫡系,王妃和商少阳……要知道那商少阳,也是英气勃勃的一个青年。
瓜田李下,难避嫌疑,韦大人要的,就是空穴来风。
现在这空穴,去了一半。韦大人措手不及中,心中犹是冷笑。这才是刚开始,只要管了这事儿,以后的话,还在后面。
到了下午,一个小厮来请韦大人:“王妃有请。”这是常跟沈王妃的小厮赵如,以前跟王爷时,韦大人是认识的。
随着赵如进来,韦大人一句也没有多问,见去的地方,是王爷的内书房。韦大人心中隐痛,这一位,隐然是女主人了。要知道在韦大人的盘算中,这里坐的,应该是自己的女儿。
不是这位弄几下小聪明,上大殿出风头的沈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