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孩子就知道笑。”赵赦也想笑,看看真姐儿纤细的小脖子,再看看手中帮她扶着的头冠,中肯的说了一句:“是重了些。”
难为真姐儿坐在殿上,还撑到这时候。
不过今天是成亲后百官第一次见王妃,是必要去的。
好在没走几步就是殿后,赵赦不需要休息,为着真姐儿,才特地陪她拐到这里来。这里没有官员们,自己可以随意些。
真姐儿不让人去头冠,自己手扶着笑容可掬问赵赦:“表哥,回去见家人们,你是不是也要训话?”
赵赦沉吟着道:“先去了头冠吧,回去用过午饭睡一会儿,下午再让家人们拜见不迟。”一声欢呼从真姐儿嫣红的唇中逸出,欢呼过见赵赦似笑非笑,真姐儿忙装得老实无比,还在试探着:“不然,我就这么回去也成。”
“算了吧,表哥心疼你的小脖子。”赵赦调侃过,亲手为真姐儿取下头上的九翟四凤冠,那指甲大小的珍珠上映的,全是真姐儿如卸重负的灿丽笑容。
吉服没有换,只是重整了发髻。赵赦和真姐儿一起走出去,真姐儿对着这通往大殿长长的路看看:“下次我来,就骑马来。”
走这么一程路,骑马到底是节约时间的多。赵赦告诉真姐儿:“表哥过来,从来是骑马来。”他那说话语气,似和真姐儿在分享什么秘密。两人说着话,慢慢回到王府里来。
施姨娘和水姨娘同家人候在大厅上,大家眼光看的,一样是沈王妃。王爷是见过的,还是王爷。沈王妃去京里住了一年多,过了一个年,又成了亲,以前的真姑娘,现在是名正顺的王妃,西北这偌大封地上的女主人。
大家屏气凝神候着,准备看她一年多没有见,是不是大变样。家人们有猜测,王妃成亲后要管家事吗?她年纪小小,管王府里这几百号人,能不能管得下来?会不会不明察,会不会换下有用的人,换上她喜欢的管事人?
姨娘们在猜测,以前是和气可亲,亲切友好的。当然,那是因为她以前还不是王妃,她还不敢摆架子。这一次早听说成亲当天宫中颁了王妃金册,她是天底下人人闻名的安平王妃。朝中不多的几个王妃之一。
这一次再见她,想来不一样了。人逢喜事,又独占鳌头,总会有傲气、总会有眼睛朝天的事情吧。
施姨娘和水姨娘对看一眼,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妻妾自古就是两不立的,正室进门给姨娘们下马威,也是有的。
当然王爷在,王妃是不会这样做,不过王爷不在的时候,就不好说了。总之人要有给别人下马威的心思,是能看得出来的。
两位姨娘对王妃,是怀着观查的心思,对王爷,是思念重重。
远远见到整齐的镶嵌着白玉石的路上有一行人过来时,姨娘们第一眼,还是翘首看的是赵赦。再看沈王妃走近,面上挂着的,还是她以往和气的笑容。
她的衣服上,当然有凤,就是没有当王妃时,逢年过节的,也拿王妃燕居的便服当礼服穿过。在王爷自己的封地上,王爷要给她穿,别人也没有办法。再看她的头上,虽然不是头冠,也是珍珠圆眼大小,宝石熠熠闪光。和她以前的穿戴,是一样的。
以前的真姐儿,就是如此的奢侈。奢侈到她自己,有时候也反省一反省。反省过继续如故,因为她的一衣一饰,全是赵赦自己掌眼睛。
再看沈王妃的手,也和她以前一样,是携在王爷手上,两个人一个高大魁梧,龙行虎步;一个是娇小玲珑,姗姗而行。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见他们走近,姨娘们和家人们一起拜倒:“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刚才在大殿之上听过这拜颂声的真姐儿是听第二次,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了。赵赦道:“起来吧。”带着真姐儿继续往房中去。
那一排蔷薇、朝颜的花架子上,现在缠绕的是芷萝。在西风中,结满了经霜愈塞的红色小果子,闻一闻,是扑鼻的香。
“让人收拾了两处房子,一处是你的旧居处,是一处是我的住处,我平时少去,不过比你的住处要大得多,真姐儿,你要住哪里?”赵赦王爷敢对着母亲自傲,说能带好真姐儿,如他所言,在能让真姐儿喜欢的事情上,他从来很尽心。
真姐儿边走边道:“去表哥的住处吧,我还没有去过呢。”赵赦就和真姐儿往自己住处去。赵赦住处在正厅后不远,院中假山不少,荷叶样的水池和菱角似的水池有好些。真姐儿一见就喜欢上了:“表哥,这里有游鱼吗?”
想来必有,那大殿上白玉桥下也有游鱼,这里想来为享受,更多才是。
果然水中,是红白黑一群游鱼在。真姐儿一见心喜,还没有进房里,先夸了一句:“这里好。”再抿着嘴儿笑看一眼赵赦不说话,赵赦会意:“当然是好地方要留着慢慢带你来,你都玩遍了,还有什么意思。”
假山后正房三间,幽幽冷香静静扑来。这里的廊柱和窗户,居然全部楠木和紫檀木,光看着,就是端庄大方又古朴的。
这院子里的丫头妈妈们过来行礼,打起门帘来,里面珍玩杂陈,铜镜闪光。姨娘们低声啧舌头,这一处的好,她们也没有见过。
真姐儿突然飞红着脸看了赵赦一眼,表哥在别的地方上,的确是尽心的。再看一眼旁边侍候陪笑的两个姨娘,真姐儿又白了脸。
此时想一想在京里,赵赦只是不回来,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以后会随着人去。真姐儿眼中有过一抹痛苦,如她所说,让她亲眼看到,她真的觉得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