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侧妃的房外,已经围满了人。那在府中跑着叫着传信的人,是伍侧妃的陪嫁家人,不管不顾的把这消息传到任何一个来客的耳中。他从前跑到后,就差跑到大门口站在迎宾的家人身边喊几嗓子。
大哭声从房中传来,是伍侧妃和丫头们一起在哭。世子到了这里,对永惠郡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再交待道:“今天演得好不好,就看你了。”
“哎,我说你这个人,以前受了她多少气,现在要同她尽弃前仇不成?”永惠郡主跺脚说过,世子又急上来:“让你去,你就去吧。”
永惠郡主见他也急上来,掠一掠乌黑的发角“扑哧”一笑:“你呀,又急了。”世子被提醒,压一压心中的急躁也一笑:“可不是。”
以前总吃亏,就是性子急。
夫妻两个人在外面商议好,离院门还有几步,永惠郡主大哭起来:“四弟,你可不能去呀。”世子差一点儿没有笑出来,不是永惠郡主哭得假,而是她哭得太逼真,近似于号啕的哭声,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是永惠郡主的亲弟弟。
这一对夫妻如丧老妣地进去了。
房中的伍侧妃听到这样悲痛欲绝的哭声,嘴角抽动一下。这一对,又来添乱了。不过侧耳听听,哭得很是情真意切,伍侧妃要的就是动静大,见到这样的哭声过来,心中是满意的。
想想安平王让安平王妃传的话:“……在你们母子自己身上。”
自己都忍着不争,别人帮忙也无用。得到这句话的伍侧妃想了几天几夜,终于决定撕破脸皮,同霍山王大做一回。
既然做,当然不客气,就选在霍山王成亲的这一天。确切来说,伍侧妃是算好时辰,在江阳郡主要进门的吉时前一个时辰前,她开始发难了。
为什么是进门前的一个时辰,而不是昨天,也不是江阳郡主进门时。要真的是想不要面子,林小王爷就在江阳郡主进门的时候去大门口自尽,这才最是丢人现眼。
想要给儿子在这家里争一席之地的伍侧妃特特的挑了一个时辰前,就是这一个时辰,完全可以把话全部谈好。
时间太久,反而夜长梦多,拖来拖去怕霍山王另起心思。
丫头们扶着泪如雨下的伍侧妃转身只两、三步来迎,世子和永惠郡主已经到了。“四弟呀,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永惠郡主打心里想想林小王爷自尽是真是假,就笔直的对着床榻过去。
这一过去,吓得“啊”地一声尖叫,这尖叫声盖住了房里房外所有人的哭声,把外面急步赶来的霍山王也惊得身子一颤。
父亲成亲当天,儿子为情自尽。丢得起抢儿子媳妇面子的霍山王,丢不起这个人。而且项林如果死了,御史们弹劾一定厉害。
就是项林没有什么动作,御史们的密折已经上到宫中。因为这是两相情愿的事情,所以宫中把密折留中不发。
现在项林要出了事情,这事情的性质就大大的不一样。所以伍侧妃问赵赦讨主意时,赵赦着实地要骂这一对母子是笨蛋。闹啊,起劲儿的闹,当父亲的不要脸,儿子理当奉陪。
这对于在世家里长大的伍侧妃,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她今天,还是做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响,霍山王到了房门口。没有人通报,是被永惠郡主那一声尖叫吓得不轻。外面的家人们并没有几个人亲眼看到项林伤势,还以为林小王爷不行了,没有人想起来霍山王来了还要通报。
伍侧妃亲信的几个人,全陪在房中,把这件事情遮得滴水不漏。
霍山王,当然是一身吉服。身着这吉服来到儿子床前,见他一身是血,双目紧闭,也滴下泪来:“林儿,林儿!”霍山王眼泪往下滴,身后伍侧妃悲切切地劝他出去:“王爷还要成亲呢。”
“你们出去,”霍山王让闲杂人出去,再目视正痛哭的永惠郡主。房中只余下伍侧妃和世子时,霍山王拿出来斩钉截铁的态度:“你们母子要什么?”
世子差一点儿要插话,总算勉强忍住。听伍侧妃毫不犹豫道:“长平在外面,让林儿去军中,兄妹能有照应,我不足惜。”
“好!世子,让你弟弟去你的军中,给他五万兵。”霍山王说过,目光如炬地盯着世子,生怕他又要说不答应。
世子是一脸千情万愿的神气,而且殷勤:“是。”然后又伤心起来:“不过四弟他现在重任,像是一年两年去不了。”
呻吟声从床上发出来,顶林适时的慢慢睁开眼睛:“母亲,我还活着?”
霍山王语重心长只说了一句:“我要是不这样做,就让赵赦得了意去。”说过,丢下“伤重”的儿子,刚才“悲伤”现在应该喜欢的伍侧妃和今天很听话的世子,霍山王出去了。
世子带着醍醐灌顶的表情,像是对这房中母子在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是啊,江阳郡主前几时,是时常带着刀剑去安平王府品题刀剑的。”
丢下这句话,世子也出去了。伍侧妃冷笑,联姻自古有之,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不过当父亲的想要笼络江阳王,可以帮着儿子娶到手。自己往上去,是他自己见色心喜。
“母亲,我可以把这层皮揭了吧,太难过了。”项林指指胸前插着短剑的地方,这里,是请教了别人才得的绝招儿,贴了一层人皮在上面,下面全是猪血。
如果有人过来一揭,就可以发现,这猪血,已经凝固。但是看上去,伤口翻裂着,足以吓到永惠郡主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