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出现晚霞时,马僮们都汗流浃背,赵赦也擦过几次汗水。相对于在王府里呆着,他更喜欢军中自由。想着下午见吕大人,几笔税收赵赦说东,吕大人说西,坚决要按原来的老样子,不肯有一点儿改变。赵赦初来时心中恼火得不行,马上疾驰过流了一身汗水才觉得好些。
打马来到真姐儿身边,赵赦跳下马来。真姐儿对着天边一轮要落的红日看过,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也给我骑一会儿吗?”自从表哥骑上马,等到现在他才过来能说句话。
“上来吧,”赵赦说过,真姐儿丢下团扇给红笺,眉开眼笑急走上两步,脚上酸痛又让她皱一下眉头。看在眼里的赵赦一步就迈到真姐儿身边,挟住她双胁下,送到马背去。真姐儿喜形于色过,又对赵赦道:“表哥让它走慢点儿,或许下次就能快些。”
赵赦哈哈笑了一声:“下次也快不了,扶好了,我送你回房去。”真姐儿更是兴高采烈:“真的,那太好了,”脸上轻泛红晕:“我真的走累了。”
晚风轻拂草叶花枝儿,丫头们跟在后面。真姐儿微偏了头看牵马的赵赦,这马很高,表哥比马要高呢,难怪要骑这大马。这样看赵赦,还是英俊的一个人。真姐儿微微地笑,又心中轻叹想起赵赦刚才马上英姿,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人能系得住吧。
这样一想突然忧愁,不由自主幽叹出口。赵赦回过头来,看马上的人儿若有所思地颦着小眉头,就问她道:“走了很多路?”真姐儿皱着小眉头:“可不是。”过去的女眷以少出闺门不出二门为尊贵,有条件的出门又要人扶,真姐儿觉得自己,也娇嫩得可以了。
“找表哥?”赵赦只能这样想,真姐儿轻轻咬着嘴唇,想想才点头:“嗯。”想想是因为自己在说假话,其实在找表哥的新房;赵赦看在眼中,觉得这犹豫是真姐儿难为情,就笑意更浓:“以后找我,让丫头们传话就行了。”
真姐儿突然惭愧起来,这是古代不是吗?怎么告诉一位古代王爷,婚姻中忠贞不渝要放在首位。现代人都鲜有能做到的。至少到目前,赵赦一直是宠爱有加。轻风伴着暮色大地似醉,真姐儿决定在没有主意以前,先享受眼前这一切再说。
闭着眼睛过日子的人现代也多的是,全无主意的时候不说最好。而且真姐儿现在王府里,是吕湘波所说的,居住客边。
晚上赵赦在真姐儿这里用饭,饭后犹不走坐着说话:“每天要骑马?不行不行,”真姐儿提出来是为着动动身子骨儿。过去女眷们多病,大多与不运动有关,然后有钱的人家或是宫里,就是用汤药培着过一生。
“一天只骑一会儿?”真姐儿歪着小脑袋和赵赦商议。赵赦不忍拒绝:“表哥在家就骑一会儿,表哥不在不能骑。”真姐儿答应过,赵赦漫不经心问出来:“新来的吕姑娘,你喜欢吗?”
这句问话真姐儿早就想到,不慌不忙地道:“表哥指的,当然有长处。华姑娘说她是才女,我很是羡慕。在这样人面前,还是藏拙的好,不然她把我笑话了去,说表哥不该这样疼我。”
赵赦听得很是舒服,他愿意百般娇惯真姐儿,却不能让真姐儿过于娇纵。这个度赵赦时时把在手里。“你懂事,表哥喜欢。不过你尊她卑,你不笑话她已经客气,谈不上她把你笑话了去。”赵赦喜欢的时候,就是含笑:“她要不是比你读的书多,也轮不到她进来。她有几个胆子敢笑话过你,还要议论我!”
真姐儿小心翼翼地问出来:“表哥对吕姑娘,象是不喜欢?”赵赦不放在心上地道:“说的傻话,一位闺中姑娘,表哥哪里来的不满?”那就是对吕大人了,真姐儿这样想着。
又说上一会儿话,赵赦回去。真姐儿带着丫头们送到廊下,看着表哥高大英挺的身影离开,这才回到房中。真姐儿坐在榻上又赶些针指,红笺看过沙漏回话道:“是时候了,打水来姑娘洗洗睡吧。”
真姐儿含笑点头,起与睡都掌握在丫头们手里。不能不说按着钟点儿起卧,对身体好。可是现代年青人有几个能做到按时起卧。真姐儿之长处就在于一个是性格,她不是过于焦躁的个性;第二个是她能看得清现实。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你管着我几时吃几时睡,就是妨碍我的自由。我就要觉得我是现代人,我就要教训你,就要跳起来。
换了是这样的现代人,全然不想一想,丫头们精心服侍,固然是为着赵赦叮嘱,也是尽心尽责;换了是这样的现代人,肯定一跳八丈高,老娘不干了!管你什么王妃,管你什么王爷,我的自由最重要。全然不会想一想,养生法中按着钟点儿起睡是有这一条的!
换了是这样的现代人,只会想到我行固我在,我是现代人,哪怕历史不及格,也是学过历史的人;哪怕古文看懂不多,也是上学被老师强迫读过诗词的人。在现代都不行的人,到古代你就行?觉得古人好欺负也罢了,这样现代人你只是写不出来三十七计,在现代也当不成苏秦张仪。
真姐儿不是这样的现代人,虽然她是年青。听过红笺说话的真姐儿,从针指上抬起眼眸来点点头。红笺出去打水,看到花开从外面进来。月影儿浮在花开面颊上,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额角有几点汗水清晰可见,象走得远。红笺心中一动,对小丫头道:“花开象是回姑娘话,等她出来咱们再进去。”
走进房的花开是有她的要紧话儿要说,真姐儿也知道花开进来要说什么。当主子的仰起面庞,当丫头的伏下身子凑近耳旁:“王爷往施姨娘房中去了,我在他后面看着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