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她那个出身,坐在贵女们之中,居然毫不怯然。
江阳郡主摇头笑笑,要去安平王府,就先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老祖父不是说过,有多少种法子,可以无声无息杀了她。
人命,有时候在有些人眼里,是不值钱。江阳郡主微微一笑,这位沈姑娘天天就呆在丫头护侍之中?
作为一个年青的姑娘,难道就不会觉得一堆丫头是看着她?就不会为着看得紧和安平王发脾气闹别扭,做出一系列不当的举动来。
要知道这些规矩,江阳郡主是自小生长在郡王府中,有时候纵马归来,也是觉得气闷的。她莞尔一笑,真姐儿要是耍小孩子性子,闹什么逃婚,抗婚,出走,倒是喜欢坏一堆人。
北风频吹,小雪总算下来了。真姐儿一早醒来,就急急忙忙问红笺:“下雪了没有?”红笺嫣然笑,把真姐儿的衣服送过来,再问道:“听妈妈们说,是夜里开始下的。”
听到下雪的真姐儿,又急急忙忙从红笺身边走过,到窗前去看外面雪花。这一看之下有些失望:“这么小。”
外面雪花不是搓棉扯絮,只是如盐粒一样的小小雪子儿。落在地上,有“噼哩啪啦”地声音。红笺从后面送上锦袄,带笑问道:“姑娘,你要大雪等几天就有了。大雪冷呢,要它做什么呢?”
“显哥儿约我堆雪人,说他会堆雪象,我不信,显哥儿吹起牛来,是在天上飞着。”真姐儿回过身子,方便红笺给自己穿衣服。
绿管进来,见真姐儿醒了,提醒她道:“下午宫中的嬷嬷们来,姑娘昨天背了一下午,可背会了?”
真姐儿想当然地道:“那是当然,我早会背了。”过年到宫中贺岁,如何行礼如何叩谢。但有皇上皇后和嫔妃娘娘们的问话如何回答,赵老夫人交待真姐儿先把规矩背下来,又请宫中的嬷嬷们来指点。
绿管夸一句:“姑娘真聪明,”红笺弯腰给真姐儿理裙边,也道:“姑娘从来是聪明的,功课上,从来没有挨过王爷说。”
一大早听到这些奉承话,真姐儿飘到榻上,这才心中暗笑。我虽不才,不敢称为才女。有先生教,有丫头背书抱砚,这些功课还是能学得下来的。
“今天要出去吗?”真姐儿吃饭的时候问绿管,自从到了京里,姐妹们固然多,一起淘气快乐多。可是别的事情上,身不由已的也多。就像做客,是跟着贴子走。偏偏京里贴子太多,只去不得不去的地方,都像是天天不得闲儿。
绿管送过贴子来:“霍山王府里请赏梅花。”真姐儿对着手里的点心做了一个鬼脸儿,天天断不了的赏花,四时花卉一个也不会少看。
用过早饭去见赵老夫人,又去见赵赦。赵赦只叮嘱道:“晚上早回来,西北来的贡品昨天到了京外,你回来得早,还可以再挑一回。”
见真姐儿身上是大红色貂皮围领的雪衣,赵赦喊赵吉进来:“昨天人送给我的围领取出来。”赵吉拿出来,是一个大红色狐皮的围领。赵赦看着丫头们给真姐儿换下来,这红色狐皮的新围领更衬得真姐儿面庞晶莹如玉,有红有白。
赵赦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更好。”又喊过跟着出去的赵如和赵意交待几句:“好好跟着,”这才让真姐儿出去。
外面雪大了一些,真姐儿出去看到就吩咐人:“去给显哥儿送句话,这样大雪,明天后天就可以比试了。”
跟的人答应下来,真姐儿放心地出门去做客。
街上行人不少,雪中还是一派京都繁华景象。真姐儿是第一次去霍山王府,她想像着霍山王府的红墙高檐,又难免的想到长平郡主。
别人都当真姐儿是个孩子,而真姐儿,当长平郡主是个孩子。她摸摸自己新得的红狐皮围领,又在心中出了一口长气,长平郡主此时在草原上,不知道穿戴的什么。
再一想,总这样想她不应该。真姐儿重新换个喜欢的想法,这样大雪,长平郡主肯定在吃好吃的。
热气腾腾的一大锅手抓羊肉,想吃就吃,想涮锅子也行。这样一想,真姐儿重新喜欢起来。
霍山王府门前,停着一堆的车。安平王府的车一到,就有专人来引路。老槐树下放下车,这里风雪小些。又过来两个稳重的妈妈引路:“请随我们来。”
这算是权势还是富贵?经受不少的真姐儿也含笑。进去见霍山王妃,度座位也是坐在诸人之上、皇子妃们之下。真姐儿虽然还不是王妃,这些人因为赵赦郑重的对待真姐儿,也不敢错待一点儿。
几位郡主都年青,见到真姐儿都认识。霍山王妃从来是和气的人,慈祥地道:“不怕你恼,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和我们家的姑娘去玩吧,我们也有花,花房里也有兰草,去吧,前儿你的表姐妹们说你会收拾房间,也到我们家姑娘们的闺房中看看,坐着也暖和。有吃的,让人送给你们。”
郡主们嘻嘻哈哈,把真姐儿簇拥走了。赵如和赵意在后面跟着,红笺和绿管是步步相从。这和在家里请客,又是不一样。
“你知道梅花有几等的好处?”姑娘们一出房门,就熟不拘礼了。真姐儿以前就打量过,霍山王府其他的郡主,都是天真烂漫的人。她们站在梅花下面,迎着雪在说笑。
真姐儿含笑立于一株梅花下,北风吹落一朵梅花,贴在她如玉的额头上。郡主们笑着,七手八脚帮真姐儿取下来,再道:“这就是第一等的好处,这是梅花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