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作什么?真姐儿虽然听不到,也停下来狐疑地看着。要知道赵赦这个人,虚面子还是要的。
当着人,他从来对真姐儿是疼爱无比,因为这门亲事是赵老夫人定下来的。晚上真姐儿从来回房早,赵赦去哪里,真姐儿是压根不会知道。
此时在自己王府里,这附近也没有别人。两个人就站着说起话来,真姐儿觉得真是西洋景。
“好看吗?”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的嗓音把真姐儿吓了一跳。回身一看,真姐儿不由自主嘟起嘴又急急放下来,行礼道:“殿下。”
今天奇奇怪怪的清源王又出来了。真姐儿行过礼,站起来时悄悄往后面退一步,再退一步,做好随时转身就跑的姿势。
清源王苦笑:“你不必这么怕我,我没有恶意。”真姐儿立即跟上来,客气小心地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嘛,今天来做客,觉得花不错鸟不错水也不错,我看鱼看到这里来,碰巧又遇到了姑娘你。姑娘,你在这里看什么?”清源王说出来话来,真姐儿听在耳朵里,也能听出来是一通胡扯。
眼前这个人胡扯,真姐儿没有同他胡说一通的心思,苦于自己是主人,又不能像作客的人规避男女之礼一句话也可以不说的避开。
回身看自己的丫头们还没有跟上来,真姐儿再看清源王,是以礼相待:“是我打扰殿下,这里游鱼可数,殿下请自便。”
“你害怕了?”清源王目光灼灼,灼烧一样的盯着真姐儿白晰的面庞。真姐儿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目光如炬的清源王慢慢上前一步,这一步走得极缓极缓,慢得真姐儿没有察觉。慢慢走上来的清源王是低语着:“你不怕?怎么会。我不信你不怕?往那边看一看,安平王身边有的是女人,她们全让你伤心是不是?你不用怕,有话对我说好了?我会听你说话,真的……”
这低低的语声越来越低,以致于真姐儿只专心注意听他说话,越听越觉得眼前这个人才可怕时,杏黄色的衣袍眼看着又要把她包围。
清源王离真姐儿,又只有一步的距离。
“你!退后!”真姐儿怒目斥责,手下意识的在腰带上随手拨拉一下,摸到自己的小木刀立即一把拔出来,泛着香气的沉香木刀尖对着清源王,自己是惊慌失措往后面退:“你!不许再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这位殿下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清源王嘴角边泛起微笑,在真姐儿的喝斥声中果然停下来一步也不前进。见刀刃拔出,刚关切地说一句:“别割了自己的手,”就忍俊不禁:“你拿着把木刀能干什么?”
“你再走一步,木刀也能扎你!”真姐儿被他提醒,不由得气怯,居然忘了是把木刀。气怯归气怯,话说得硬邦邦如一块大石。眼睛再溜圆了,真姐儿对着清源王恼怒地道:“以后见到我,不许再无礼!”
曲水栏边,可见身后碧蓝水中红色游鱼。游鱼自由自在,而这位娇嫩嫩的姑娘是受禁锢似的高举一把香气芬芳的木头刀。
“真像一幅画儿,”清源王面上露出越看越爱的表情,但是脚下一步也不敢前行,反而调侃道:“我好心来安慰你,你倒这样对我。你以为王妃是谁都能当的?你以为王妃是好当的?你平时进宫时也应该看到,想坐你这位置想你不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清源王声音悦耳,神情愉悦:“以后你有难处,可以来找我。”他面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你不必怕我,我是真心对你说这些话。你不信,单独出门呆一天,看看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他幽幽然又长叹一声:“王妃,不是好当的。你一个小商人之女……”
“够了!”真姐儿再斥责过,觉得自己一片好心的清源王也不悦了。他出自于皇家,除了受皇帝、父母及师傅的训诫外,别的人见到他,就算心里有想法,表面上也是依礼客客气气。
清源王对着怒容的真姐儿冷笑:“你觉得有婚约就可以平安无事一生坐在王妃位子上?你知道安平王情妇有多少,知心的情人又是几个?你知道这些人中,身份比你高得多的又有几个?”
真姐儿面色苍白地瞪着清源王,这些全都想过,这些全都不止一次的想过。赵赦的兵强马壮,在西北军营中看过,没有一处不是强兵悍将,扎营过于数里。
这也不是有金手指的地方,可以对一位王爷提出悔婚、试图离开,而在别处活得风生水起,赵赦还能觉得这不是丢人。
事实上在古代,在从一而终的制度下,一位姑娘主动向男方提出悔婚,如果男方不是有什么特别坏的品行,这位姑娘的名声就完了,更别说这男方是赵赦这个英俊能干富有有权势的王爷了。
赵赦对真姐儿的步步管教,真姐儿应该是心中明白。他愿意改变真姐儿,也不会落上悔婚或被人悔婚的名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赦的风流就是真姐儿的一块大心病。
有多少人都有不如意事,可是自己排解让自己过得好的人不在少数。真姐儿眼前没有办法,就把心事紧紧压在心底,只享受她富有的生活,受宠的生活。
今天遇到清源王,他毫不留情的把真姐儿紧压的心事一丝不留地翻了出来。真姐儿被清源王,丝毫不错的扎中了心病。
“这是我的事情,如何当王妃,也是我的事情。”真姐儿怒气冲冲说过,突然眼眶一酸,转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