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尽有,我去的时候,表叔正在对他说粮草借给我的事情,他没有说不好。”江阳郡主叹气,容颜上不无忧愁:“像是我一到京里,就得罪了这些人。”
伍琉离这时候才恬淡地说出来:“祖父让你去见他,你为何不去?”江阳郡主笑得不动声色:“你也知道,我母亲与你们家原先并不同宗,是一个姓才连了宗。这一次是姨妈写信请我来,我自幼习武,只在本乡本土操练,外面没有闯过。这一次到京里,是有请教的意思。不想宫中觉得不妥,后来我力陈女人上战场也不比男人差才勉强同意。宫中同意了,又遇到三位王爷这样对我。别人也罢了,霍山王也这样对我。可见姨妈失宠的话,竟然是真的。”
“我对你说过,也与安平王府的那个丫头不无关系。”伍琉离还是这样说,江阳郡主淡淡道“我来京里是为择婿,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管。老祖父主管吏部,伍家的人又多在六部里任职,所以我想过,少去见他为好。就是去见了,他要说姨妈不好,姨妈又怪他没有在长平的事情上尽力,这些话一起对我说,我劝不好,所以我驻扎在城外,就为着少去。”
伍琉离不无难过:“长平的事情……”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想起来毒蛇,就想起来琉兰的背叛。伍琉离噎在这里,一时之间,脸上全是悲伤。
“不提她吧,我没有见过她,也听人说过她稚气。”江阳郡主灯下叹息:“所以父亲允我自己选婿,就是咱们女孩儿,要是选一个不合适的亲事,这一辈子,可就苦了。”伍琉离听她话中有话,试探地道:“难道你,不是为项林表哥而来?”
江阳郡主露出梨花一般的笑容:“当然是姨妈有信,我才来的。这个,你还怀疑什么?”这话说得轻松不费功夫,伍琉离对上她的眼眸,才慢慢绽开笑容:“除了项林表哥,别的人也都配不上表妹你。”
“是吗?你怕我寻别人?”江阳郡主也逗一下伍璃离。伍琉离侃侃而谈:“灵丘王的几个儿子粗鲁的粗鲁,没长成的没长成,你肯定相不中;安平王府里倒好,人少也清静,不过表妹你有手段让她载跟斗吗?”
这话才是今天的重点,而且不止一次的出来。江阳郡主好笑,装着受激的样子道:“你以为我拿不下来她?”
“表妹要拿,就让她永不翻身,这才叫好。”伍琉离含笑。江阳郡主烛下笑得胸有成竹:“是你,才会和她小儿女一样的斗气。要是我,”
伍琉离急忙追问:“是你会怎么样?”江阳郡主恬淡地笑着,眼睛里仿佛看到赵赦气急败坏的表情。为着这个,像是不值得出一回手?
“还有没有别的好处?”江阳郡主直言不讳的问伍琉离。
烛火萤萤中,伍琉离是胸有成竹。面对江阳郡主诡秘的笑容,伍琉离故作侃侃:“表姨妈在成亲前是和老祖父生分的,表妹你别当我不知道。老祖父要表姨妈嫁给霍山王当侧妃,表姑妈没有听从。表妹你这一次选亲事,难道不挑中青年才俊?”
江阳郡主的母亲与伍家联了宗,伍琉离喊的表姑妈就是她。
“人心不是他能掌控的,”江阳郡主对着跳跃着的烛火,火芯中仿佛出现吏部尚书伍老大人的面庞,虽然苍老,应该还有白发,可是这个人的面容,应该是冷酷严峻无情的。
江阳郡主自生下来是第一次进京,她还没有见过伍老大人。她面对烛光,把伍老大人尽可能想得冰雪寒冷,再笑对伍琉离:“我父亲当年,相中的是我母亲。”
而不是伍老大人的亲生女儿,现在霍山王府的伍侧妃。
伍琉离对当年这一段故事也知道得很是清楚,她方含笑间,江阳郡主又泰然自若说了一句:“霍山王当年,挑中的就是表姨妈,”如今的侧妃伍氏,是当年霍山王自己一眼相中的。而江阳郡王,刚相中了江阳郡主的母亲。
谈起当年往事,江阳郡主是这么轻松而又自如。伍琉离笑眯眯道:“当年霍山王相中的,本应该是表妹的母亲,是表妹的母亲临时和姑妈换了一个位置。”
伍侧妃是伍琉离的亲姑妈。
“说起来这件事情,真是奇怪。母亲对我说过,那天早上有一碗粥突然味儿不对,她没有喝给了丫头,不想丫头吐了半天,母亲是个怜下的人,她照看丫头半天,所以去晚了。哎,那碗粥要是母亲喝了,她就应该睡在床上,等着霍山王来看。老祖父想的从来都不错,病容娇弱,少女夭夭。只可惜,喝的人不是我母亲。”
江阳郡主说到现在,都没有半分烟火气。伍琉离对这一段故事倒是不知情,她嘴唇蠕动几下,轻声道:“我听到的……”
“你在伍家听到的,当然是我母亲为当嫡妻,抢了表姨妈的亲事,而表姨妈这一表人才的人,不得不嫁给霍山王当侧室。”江阳郡主幽深的眸子在伍琉离脸上打量一下,故作大度地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与你们姐妹之情无关。对于,琉离,”
江阳郡主声音轻柔:“你怎么了?你与我的信中,可不是现在这样。你现在,”对着伍琉离略显苍白的面容,和失了血色的嘴唇看看,江阳郡主笑得温暖亲切:“老祖父在逼你的亲事是不是?嫁的人一定不好吧?”
听过伍琉兰说过伍琉离亲事的江阳郡主,抓住机会,还是当面问了一下。她红唇轻挑,笑得不以为然:“就那么一个小姑娘,你就不行了?她今天虽然压到了我,在我心里,倒佩服她是有才学的,今天这一次,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