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姑娘清灵的眼眸对着真姐儿身上扫一眼。就这一眼,真姐儿心中雪亮。她用手抚一把头上的金步摇,这是一只凤形步摇,凤眼是绿宝石,凤嘴里叨着一挂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南珠。
看来陆姑娘,对自己的名声起了疑心。
对面的陆姑娘还在吞吞吐吐:“就是他帮着我说话,我也应该推辞才对,你说是不是,我才去的时候,他倒是帮我说了一句,我心中不安,赶快辞了他。我自己能做,何必劳烦他说话。”
真姐儿沉住气:“说的什么?”
“就是那天我帮着送饭过去,他说不必太劳累。后来,再就没有说了。”陆姑娘露出笑容:“家里人手少,我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真姐儿无语,随意再抚一把手上的金钏。这叫帮着说话?这只是一句客套话罢了。她不意觉察的轻叹一口气,对陆姑娘道:“你忙着上灶也罢了,横竖有家人小子,何不让他们来。”说过这话,真姐儿窃笑地往房外看一眼。要知道自己,也是寄住的人。
留意到真姐儿这一眼的陆姑娘自己先小声了:“我就是去帮忙的,头两天让我陪着说话,我坐不习惯,还是去帮忙我习惯些。”
真姐儿什么话也没有了,只能对着她笑一笑,充当一个听者的形象。等陆姑娘去后,真姐儿一个人坐在榻上不知道笑好不是哭好?
或许陆姑娘并没有错,可是真姐儿总是由她而想起来别人。去就是为着亲近人,坐着陪说话不好,宁愿去劳作。
这劳动人民的心是不错。可是广大的劳动人民努力的干着,为的就是能坐着只说说话动动嘴,就有吃有喝。
当然那种觉得自己力气太足,愿意打破原本的优渥生活而甘当劳动人民的人例外。
膝下猫儿“喵喵”几声叫,真姐儿抱起一只,再抚摸过其它的几只。就是一只猫,也知道舒服着最好。真姐儿想自己,既然来到的是这优越的环境,难道一定要学盘古开天地,或者是一定要反对身边一切直接封建阶级,再跑到外面去和别的封建阶级沟通、容忍、互相磨合,最后打一翻新天地才叫好。
至少眼前,这样做是全无道理的事情。理由何在?就是赵赦管头管脚。赵赦要不管头管脚,只怕真姐儿离毒蛇咬不远。
霍山王府里王妃能被侧妃压倒多少年,安平王府里暂时没有侧妃,外面就没有人想动真姐儿?就凭着真姐儿是个穿越女,就人人喜欢?人人敬仰。她穿越到这样的环境中,已经算是运气不错。
先天性的条件,就是如此。
秋风更起,近黄昏的时候格外秋凉。赵赦负手往老夫人房中去。进来见一室的欢笑声,真姐儿笑盈盈:“表哥回来了。”
赵老夫人对丫头们道:“咱们开饭。老大人,”赵老大人从房里出来:“我听到了,不用这么喊,难道我老了不成。”赵老夫人又喊真姐儿:“你不要动,烧菜已经辛苦,小心那盘子烫到你。”
红漆四方的饭桌子已经摆好,因为天冷,老夫人懒得动,就摆在房里。上面照例放着各人的菜,一张大桌子上摆得满满的,上面用银罩子保温。真姐儿此时,正在掀那银罩子。
见赵老夫人如此说,真姐儿回头笑:“姨妈,一会儿你们的汤,我来盛。”赵赦也道:“淘气。”真姐儿忍住笑立于桌前,等大家坐下这才坐下。看着丫头们盛上汤来,真姐儿接过一一地送过去,是一碗桂花山药野鸭鱼头汤。
“这是真姐儿下厨,所以她兴头的很。”赵老夫人对赵赦道。赵赦喝了一口,觉得鲜香满口但是不夸:“油烫到手又要生事情。”
准备专心吃饭的真姐儿道:“是做菜呢,才没有生事情。”赵赦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道:“一哭起来,又要半天。这天冷了,哭病了,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真姐儿有些委屈:“就烫到了,也没有哭。”
赵老夫人微笑:“不要和你表哥顶嘴。”真姐儿站起来应一声“是”,坐下来继续吃饭。
虽然赵赦这么说,也还很是捧场地喝了不少。真姐儿在赵赦要第二碗汤的时候对他看着,赵赦扬扬面庞:“吃饭,发什么呆。”
饭后,真姐儿坐在房中问赵赦要狗,赵赦和父亲在说话。赵老夫人不时帮着真姐儿出主意:“狗你怎么养?你养不好。”
赵赦被打断,很是不高兴:“不是有了猫,再不然玩雀子也行,玩你的鱼也行,养什么狗。”真姐儿噤声,转而去和赵老夫人说外面的桂花落。
说着说着,赵老大人和赵赦站了起来,一起往外面走去。赵老夫人在后面对着真姐儿笑:“看看,把我们丢下来了。”再对红笺道:“明天我带真姐儿做客去,给她找衣服出来。”
房外,赵老大人和赵赦慢慢走到赵老大人的书房中。案头烛火已经点亮,赵赦先请父亲坐下,自己再坐下来:“今天观音院中,遇到与伍家的姻亲庞大人,后来又遇到伍云卿大人,他说要把女儿给我。”
赵老大人手捻着几根胡须沉思,为儿子考虑良久,才道:“这些事情,等你大婚后再说吧。自你长成后,这样的事情就不少。你封了王,一年里倒有七、八家来说这事情。我正想问问你,是怎么个意思?”
房外秋风呼呼,不时吹打在窗户上发出轻轻响声。赵赦自己过去整了整窗棂,再回来对父亲是随意地道:“年来父亲信中对我说过,这几家也都行。幕僚们帮我看过几位外藩家里,也都有合适的。我是不急,也是想大婚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