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一笑,也不要马夫,赵如赶车,赵意旁边坐着。车上到街上时,赵意小声道:“要是我,早就溜出去了。”
出去的人不无兴奋,等着逮的人也是期待。
这一场热闹,全被长平郡主给搅和了。
云家的生意杂乱,在热闹的街上,有一间布匹铺子,这铺子不是最大的,却卖的多是布匹,而且是操劳人穿的那一种。长平郡主找到这里来,不能说她不是有意的。
她身边还有几个姑娘们,长平郡主正指手划脚:“一会儿她来,一定是穿的布衣服,安平王府要娶的王妃,就是这样铺子里出来的。”
“她有没有坐过柜台?”有人问,当然是和长平郡主好,为着讨她喜欢。
长平郡主更是得意,摇头晃脑道:“就算她没有坐过,冲着咱们来,也得坐一回是不是?”另一个人道:“这里东西倒不贵,只是买回去用不着。她坐柜台,咱们买还是不买?”长平郡主笑得开心:“买,当然买,让她卖给我们,我拿回去赏给街上要饭的穿。”往门外看一眼,外面街上就有几个要饭花子。
这里商议定,只等真姐儿过来。听到外面车声响,长平郡主嘴角噙着笑,如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一样等着安平王府这位商人出身的准王妃进来。
真姐儿扶着红笺进来,长平郡主哈的就是一声笑,起来与真姐儿见礼:“你这衣服不错,啧啧,听说你回外家,我特地来看你,你不忘本分真好,还是你原来的衣服最好看。啧啧,真不错。”
真姐儿不动声色,和长平郡主见礼过,再笑逐颜开看别的人,这几个姑娘们自己个个不认识。真姐儿含笑问长平:“郡主,这些是?”长平郡主笑嘻嘻伸开手:“来来来,我来介绍你认识一下,张学士家的姑娘,王御史家的姑娘……”最后到真姐儿时,长平郡主笑得更欢快:“这一位,是安平王府的沈姑娘。”
真姐儿笑容可掬,一一过来见礼,这些人都存着蔑视的心过来,但冲着“安平王府”这四个字,却不敢不还礼。还礼毕,真姐儿才对长平郡主徐徐道:“对不住各位,我在外家,当然是穿外家的衣服,请恕我礼节不周,再感谢你们还礼。”
长平郡主噎了一下,见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忙大声道:“这没什么,我们是有礼的人,你也有礼,不错不错。我们来看你,是找你做生意的。”环顾铺子中的伙计过,长平郡主狡黠地道:“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听他们说话不相衬,你来了,帮我们说说这些布匹吧,要知道,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郡主是来买东西的?”真姐儿含笑相问,长平郡主用力点头:“当然当然,只等你对我说说哪些布好,好在哪里,我听得明白,就买了。”真姐儿为了难,颦眉对长平道:“这,要是我说了,郡主全买下来,这可怎么办?”她对郡主笑嘻嘻:“要说好,个个好,就是怕郡主今天,带足了钱没有?”
长平郡主大怒:“什么?”真姐儿笑着道:“我们可是不赊帐的,郡主出门想来是跟的人带钱,我听到你买布匹,还真的不敢相信?其实呢,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想来郡主在家里也受过教导,锦绣衣服虽然好,有时候布衣服也是郡主体贴穷人疾苦的一片心意。三月里皇上才在先农坛祭过天,郡主您此来,是为着受到感化吧?”
“是啊,所以我特地找你来买,找别人,我怕她算盘打不清。”长平郡主还在胡缠,旁边的人催促道:“给她钱,果然是商人本色。”
长平郡主掏出荷包,取出一张银票来抖一抖,得意地道:“看看,五百两银票?足够了吧?”真姐儿又皱眉,盯着那银票:“才五百两?真的只买五百两的东西。”她喃喃道:“郡主出手,才只有五百两,唉,商人本色,早说五百两,何必你跑一趟,我又跑一趟吧。”
往店里扫过,真姐儿展颜笑道:“算了吧,我送各位一人一身布衣服,你们的身量我也看到了,回头让人做好了,送到你们家里去,让家里大人们看了,也能喜欢喜欢。”真姐儿笑盈盈:“要不是你们来,我还不肯送呢。”
大家面面相觑,赵如跟在后面打趣:“郡主买不买?您钱没有带够?好说好说,把这些送到您府上去,您看行不行?”赵意拖长声音:“郡主您还是喝喝茶回去吧,这布衣服,您未必买得起。”
云三官人一句话也不说,他听出来一堆一堆的火药味儿。
长平郡主紫涨着脸:“我怎么买不起,这些,我全要了。”赵如和赵意立即喊:“伙计打包,殷勤着点儿,全部送到霍山王府上去。”
云三官人张大嘴:“啊?”
这些车轿在这里,外面吸引了一堆人看,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长平郡主也不会恼怒成这样。真姐儿殷殷不让她们走,再对着姐妹们笑道:“郡主是个和气人,那寻常的通草花,荆木簪子,她时常说本色。但有,快拿些来。”
看过通草花,看过荆木簪子,看过青布包头,这铺子的伙计也伶俐上来,手里捧着算盘过来“噼里啪啦”一算,哈腰陪笑:“承惠您呐,一共一千两百零三两六钱。”他眼睛只盯着长平郡主的荷包,那里面分明就有。
云三官人用力把自己的嘴合上去,也恢复生意人精明,过来殷勤:“郡主府上要这个,是年年要,还是季季要?您吩咐一声儿,到时候我们上门去您看行不行?”真姐儿微笑:“找别人不行,三舅舅只求见郡主最好。”再含笑看别人:“张学士府上……”张学士的姑娘尖声道:“我们家不要!”这声音象踩了鸡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