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没说什么,他素来手把得紧,但却是一个孝顺人;二官人还是算过,无奈也管不了,只能点一点头;三官人还在嘻笑:“凭娘要给谁就给谁,别说是嫡亲的外甥女儿,就是家里来投靠的穷亲戚,娘也不知道给了多少。”
基本上这件事儿也算过了明路,云老夫人满意地笑着道:“那就好,真姐儿房子已经腾出来,就在我隔壁住着,明儿让人把我放着的那副绣百虫草的床帐拿出来给她用。你们都记着,可不能让王府的人笑话咱们不亲香。”
环视一下儿子们,云老夫人还是笑眯眯。儿子们大了,以前不求他们多关爱,只要各人得过就行。眼前有真姐儿这一桩事情出来,云老夫人想想不行,儿子们这舅舅,得当个象样子才象话。
这样说过,云老夫人让三个儿子回去,在房中想了一会儿,对自己的丫头道:“明儿给我套车,得我自己去,王府里老夫人才能松口让我接。指着官人们,虽然说是年纪不小,全是一抹子紫嘴子不顶用。”
云大官人走上几步回房里来,他住在云老夫人旁边的三间房子里,三间正房,带着两间厢房和耳房,都是乌瓦雕窗。
三官人紧跟在后面进来,进来不客气地坐倒:“大哥,娘的钱你用得最多,这接外甥女儿,你要多出吧。”二官人也随后进来,听到三官人的话,倒是与他不一样:“大哥,这接外甥女儿的事儿,我和你一起去,也去王府里走一遭看看房子屋子。要是王爷能见那就最好,当然咱们是长辈,王爷没有不见的礼儿,对了咱们这长辈见王爷还要行礼吗?”
三官人被提醒,想想看看景致也是好的:“我也去,咱们这算是舅老爷才是吧?”二官人嘻嘻一笑:“二弟又错了,咱们是舅老太爷。”
大官人沉着脸,他对母亲的说话是完全能接受,这就道:“三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公中出的钱大家一样,另外有人要求办事儿,要给外甥女儿单独送的,只管送就是。”再对二官人道:“二弟,国法大于家法,见王爷还是要行礼的。”
这样说过,三官儿无话,二官人也说不出来什么来。等他们走了,大娘子和两个女儿沉芳、锦芳出来,女儿年纪和真姐儿一年,都订下的有亲事。沉芳欢喜道:“表妹来了好,可以和她说话。”锦芳也道:“她穿什么戴什么,肯定比外面的好。”
大娘子是个贤惠沉静以夫主为天的人,在房里偷听到话后也觉得有些微愠。这微愠没有带出来,大娘子只是道:“接外甥女儿固然好,只是家里房子原本就窄,接来了可住哪里呢?”大官人正在心烦此事,一听就暴躁道:“这事儿不用你想,不会让你搬出去就是。”大娘子被他一吼,哭哭啼啼起来:“我也是提醒一声儿,就是你接姨娘进门,家里房子不多,不是把沉芳和锦芳移在一处,把姐儿们的闺房腾出来给她。”
“不要吵了!我正在烦呢,娘一定要接,而且非要接来不可。王府里要是拿咱们当一回事儿,今儿外甥女儿进京,怎么会不通知咱们一声儿。”大官人说过,大娘子住了哭声,目瞪口呆:“怎么,都到京里了?怎么不提前给咱们送个信儿,去接一回也是亲戚的意思。”
沉芳一听很喜欢,对锦芳道:“祖母去王府,把咱们也带去最好。这话和爹娘说不中用,咱们去找祖母说去。”说过拉着锦芳就走。大娘子在后面张口结舌:“这,这可不能去。去了还得现准备衣服,穿的不好,去了让人笑话。”
二官人回房来,径直来找二娘子商议:“你娘家哥哥打伤人一事儿,这就有了地方求。娘要接外甥女儿,等她来家你只和外甥女儿说去。”二娘子明知故问:“哪个外甥女儿?”
“还能有哪一个外甥女儿,就是我那嫡亲的,要当王妃的外甥女儿。”二官人笑骂道:“前几天为你哥哥打伤人哭得昏天黑地,这你倒忘了?”
二娘子嘴一撇道:“接她住哪里?一天费多少钱,这钱是你出我出还是大家出?”二官人嘻嘻一笑:“当然是大家出,是大家的外甥女儿就大家一起出钱,求她办事儿的,可是你一个人。你仔细了对她好些,要是不成事儿,可别来怪我。”
“哼,能成事儿我出钱也心甘,就怕她一个没身份人,就是以后是王妃又怎样。因为没身份才能乱由着人接来接去,要是家里是高官,王府里能接走?再说了我娘家表弟妹的表姐的小姨的女儿也嫁的是个官儿,为我哥哥的事去求她,什么当家主母,平时说得嘴响,竟然白收了东西一点儿用也不起。”二娘子说得很是忿忿。
停了一口气喝上两口茶,二娘子再接着道:“后来我在亲戚间一打听,人家当官的老爷也是嫌她没身份,又为着他是个官儿,要名声不能悔婚。从娶过了门儿就是一个摆设,人家官老爷喜欢的是一个丫头收房的小老婆,平时在家里她受足了气,出门儿还要装官夫人的面子。不能让外三四的人有闲话,说他们家宠小老婆。”
二官人虽然是爱算计,自私又怕老婆的人,听到这里也打一个哈哈打断:“看你这话!外甥女儿不一样,姐夫来不是说是王府里强接的。而且外甥女儿还没有成亲,你咒人就不对。”
听过恼怒的二娘子道:“什么强接的!要是我女儿,我拼上一死,也不能让他们这样遭践了去。再说你姐夫说得挺可怜儿,这话只能哄你们!我就不信,那王府里住着少家里多少嚼用,而且王府里住着天天见王爷,要个赏赐也足够家里盘恒好些天。哼,还说什么是强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