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智听过父亲说诗词,听过父亲说兵书,今天的谈话,他觉得新鲜。一新鲜,赵智就来了精神,有些雀跃:“父亲请说,以后再遇上这样事情应该如何?”
“你是千金之子,这不是在咱们的封地上。就是在咱们的封地上,你也不需要自己出手。让你学功夫,一是强身,二是不能坠了咱们家的威名。街头上打伤几个小乞丐,这算什么!”赵赦说过,赵智想想也是,他小面庞有些泛红,跳下椅子垂下头:“儿子错了。”
安平王疼爱的看着小儿子:“错,人人会犯。以前也对你说过,大错不可以犯,我看你还能记住。今天说的小错,鱼龙微服人人可以欺之,你如今只是一个寻常行路人,遇上过不去的麻烦,再出手不迟。只为着弄脏你衣服,这不必生气。”
“是。”赵智再垂头答应一声。
“你既然出手,又行教训,他们又是穷人。你可记得,你大哥还在招兵。这些人出身贫寒,以后不乏好汉子。这是你该收买人心的时候,你只洒一把金子,骂上几句这就完了?”赵赦微微而笑:“儿子,以后不要白出手!老子教你功夫,是让你这样浪费的?”
赵智有些明白,嘻嘻而笑抬起头来:“父亲当时不教导儿子,有一个小子功夫虽然不行,挨打倒是骨头硬。”把自己手抬一抬:“这不,硌伤了我的手。”
“这不是咱们封地上,你息息性子少惹事儿。天生这爱干净,几时送你军中去,遇上连天大雨泥里滚爬,让你小子干净不起来!”赵赦含笑骂儿子:“在街上,老子要给你留几分面子。小子,你以后知趣些。”
赵智嘿嘿:“好!”真姐儿在外面听到最后几句,也唇边有笑。推门进来劝道:“智哥儿才进学,还是个孩子,表哥你呀,认真拿他当大人看待。”
“母亲,父亲说得对,我爱听父亲说话。”赵智护一护父亲,真姐儿嗔怪他:“我说话,你又来插口。”
“祖母祖母,我洗出来了。”后面又来一个插口的,晋哥儿头发滴着水,只着小肚兜,光屁股露着******,颠颠儿的跑来:“看我的新肚兜。”
房里人都笑,晋哥儿来到祖父身边,神气地挺一挺滚圆的小肚子:“祖父快看,姑姑给我作的。”
赵赦一手抚着赵智,一手拍着晋哥儿圆滚滚的小肚子:“你这是西瓜吧?”晋哥儿更神气活现,手拍着小肚子:“祖父,这是大香瓜!”
再转着头问真姐儿:“小姑姑几时回来,她最爱吃大香瓜。”赵赦看着孙子提宝华,他也对真姐儿道:“这孩子,我现在想想,不该答应她去。”
“她就要成亲,让她单独玩一趟才什么,再说不是和别人。”真姐儿是支持女儿单独和章四去章家。赵赦道:“她说的全是傻话,什么要看到章家满意才肯嫁。这和章四单独去一回,不满意也只能这样。”
真姐儿笑起来:“表哥你想女儿想得太过,女儿心思也想不起来。宝华是你的娇娇宝贝儿,她自幼受教导,不是心里情愿这亲事,怎么会提出去章家看一看。”
“说得也是,我是太想她了,明华嫁得远,幸好宝华可以留下。”赵赦自己拍着额头轻叹,想一下明华,又想起来真姐儿才说的话,王爷取笑道:“表哥的娇娇宝贝儿,只有你一个。”
晋哥儿把这话听在耳朵里,他十分的不解。见祖父母在说笑,他过去手拉着赵智小声问:“五叔,宝贝儿一向不是只有我?”
赵智道:“是几时的事情?”晋哥儿委屈起来:“怎么,又不是我了,”赵智才要哄他,晋哥儿又咧开嘴一笑:“五叔,也不是你。”小脸色上有得色,当然晋哥儿自己不知道这叫得意。他只是觉得应该这样仰起脸来笑:“不是晋哥儿,也不是五叔叔。”
赵赦和真姐儿听着这些话笑,晋哥儿认为这笑是夸奖他。见祖父母显得很亲热,晋哥儿再摇一摇赵智的手:“五叔,晋哥儿没有宝贝儿,你当我的宝贝儿吧。”赵智带他到房中,从床上拿出他的布偶塞给他:“给,这个是你的宝贝儿。”
房中玩笑着,赵赦和真姐儿挂念的宝华,此时已经到青海。由黄河往上去,看了奔腾咆哮的源头。奔着雪山一直去,来到茂密山林的山脚下。
这样的旅程,让宝华喜笑颜开。章四公子在山脚下让人停下来,手指着远远的雪峰道:“就是那下面,是我的家。”
“很冷的地方?”宝华好奇地看着。章四公子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有你在,就是日头。”宝华装着听不到,见山路在前,用力打马:“驾,”她身后是一百名桃花兵,这是真姐儿挑出来,一部分给了明华,一部分给了宝华。
今天只有一百人跟来,再后面的,是一千人精兵,这是世子赵佑一定要安排。而且沿途各州县,都有世子手谕,让他们好好接待郡主一行。
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一天一报,把郡主的行程报给王爷和世子。章四公子对着这些兵微微一笑,拍马赶上宝华。
行上几天,只见谷地渐入下去。山林树木中,不时有野生动物奔驰。遇到人有立即奔开,也有呆呆站在绿树下,只看着不动的。
“有趣,和我在家里养的小鹿儿一样。”宝华不让人射猎,只图着好玩。红花紫花黄花遍地,夹在红叶绿叶黄叶白果中。
晚上露营,火光团团围住避野兽,章四公子吹起横笛,在山林间袅袅随月,飘然而行。这一晚,笛声起来,宝华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面庞上流露着笑容,轻声道:“要是父亲在这里,可以请他月下舞剑,我父亲的剑法,是人人佩服的;要是母亲在这里,可以请她说一段故事,母亲会说许多优美的故事,我和姐姐曾听着故事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