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父女两人是回到真姐儿房中,沈吉安把话说过,真姐儿震惊,她很快冷静下来,劝沈吉安道:“父亲,这事情不妥当。”
坐在女儿外间椅上的沈吉安,是一脸没有办法:“我也知道这不行,对着王爷辞了又辞,可是王爷他,”沈吉安无奈:“他是不肯人说话的。”
真姐儿原本坐在父亲下首,她站起来回话:“回父亲,女儿此时住到王府里去,落人口实,别人背后会指手划脚说我不好。知道的人说王爷接去,也要说些我们家不该相从的话;不知道的人定然认为是我们家不好,说我不好倒也罢了,为我而说上家里人,我,”说到最后,真姐儿垂头黯然:“我不会好过。”
顷刻之间,真姐儿条理分明。以前少和女儿谈心的沈吉安,他是分外欣喜。孩子大了,才会这样。沈吉安为女儿的明白而笑容满面:“我也是对王爷这样说,他说有事他担着。”
真姐儿语凝,有事他担着。不会有人在王爷面前说三道四,这话只会往我面前来才是。在沈家往得好好的,姨娘们虽然纷扰,也有自由和快乐。一入侯门深似海,平时想到要嫁到王府,心中都没有底儿。现在就要去王府中寄住,真姐儿不能再扮小孩,要在父亲面前力争,让他再去王爷面前力争去。
“父亲,有句话叫父母在,不远游。男儿尚且如此,何况我是女儿身。父亲平时操劳,女儿常思孝顺而不得,这就离开父亲,不能身前侍候,实在有违古训。请父亲把这话对王爷禀过,这事情万万不能。”
真姐儿柔和却坚持的声音,沈吉安听得眉开眼笑,可是他还摇头:“这话我也说过了,我说舍不得你,你是要走的人,我要留你住这最后两年,唉,王爷。”
冷眼旁观沈吉安,知道他向来本分的真姐儿,看出来这位父亲极怕赵赦。就是真姐儿自己,想起来下午赵赦那冷冷责备的双眸,真姐儿也有些畏缩。可是此时是为自己而争,真姐儿打迭精神,耐心说服沈吉安:“表哥为何要接我?”这事情太不合规矩。
沈吉安最烦的就是这一条,他烦恼:“说家里委屈你,说你没有陪伴引导的人,他打着你姨妈的名头,说先接你去王府,再送你京里去。”说到这里,沈吉安有些欣慰:“所以父亲才同意了,京里你外祖母还在,族中倒有五六房人。去到京里,有不少姐妹可以相伴,是比在家里要好的多。”
这才是沈吉安最终同意的理由。真姐儿还是皱眉,她心中隐然不安。母亲周氏出自京中商贾之家,与父亲也是父母订下亲事,远嫁到这里。周家在京里是开船坞修船造船的老商家,周氏在时,还来过一次家人通过音信。真姐儿无话可说,去外祖母家,当然是好。周氏说过年纪相仿的姐妹有五、六个。可是王爷表哥,他接自己,真的是为送去京里?
“父亲,咱们家是商人家,而王爷是王爷。”沈怡真产生疑问,就要开口力争:“就去京里,外祖母家也是商人家。王爷就不嫌没有规矩,没有人陪伴引导?”
沈吉安早就想过,当下告诉真姐儿:“王爷说送你去姨妈家里,和王爷是说不通。我明天就派人往京里送信,让你外祖母和舅舅把你接走,这样好听的多。”沈吉安叹气:“和王爷是说不通的。”他也不容人说话,对着准岳父也是司令的语气。
听起来象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姐儿心中滴溜溜转着疑问,小心问出来:“要是,不送我京里去可怎么办?”
“这怎么会,这肯定不会。”男女有大防,把未婚妻子提前接到家里住,象什么样子。沈吉安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出来:“你姨妈的信我看过,你是去京里。”沈吉安是看过信才安下心。不管怎么样,这事情透着怪,让人心中总不安。送走沈吉安,真姐儿闷闷来到自己平时坐的榻前,轻轻吁一口气。还没有准备好和这个常板着脸的未婚夫相处,这就要随他去。
听父亲所言,本来是明天要走。后来父亲力争要准备行装,这才宽松两天,过两天动身。小桌子上烛花闪了一下,真姐儿有了主意。不是现代人,总是要争取。就是我去京里,伴姨妈也好,伴外祖母也好,父亲可以安排人送我去,何必多劳动表哥,往封地上的王府里去。从王府去京里,比从家里去京里要远上几天的路呢。
窗外夜色迟迟,其实才掌灯不久。沈怡真不安又怏怏,大胆的举动出现在她脑海中。往外面喊花开进来,真姐儿悄悄和花开商议:“给我拿衣服来,我想……”正在想要不要对花开说实话。
花开也是悄声:“姑娘是想去见王爷?”真姐儿大喜点头,花开在身边,从来知心思。真姐儿出去玩,有时候淘气,花开多是帮着庇护。
管着真姐儿衣服的花开,取出新的一件刻丝泥金如意云纹绣裳,再就一件烟云蝴蝶裙,很是正式。等真姐儿换过,又给她重新拢过头发,换上累丝镶宝石簪。花开再往门外看看:“秦妈妈不在,又去后园给姐儿焚香去了,这会儿出去正合适。”
真姐儿吃吃一笑,秦妈妈要在,换新衣服新首饰,她肯定要问上几句。打算去见赵赦,自己争取一下的真姐儿,要正装去见他,免得表哥又挑眼。身上衣服首饰,都是赵赦平时送来。
真姐儿出来,房中别的丫头们都没有问。真姐儿又对着花开说一句:“月亮好,陪我小桥上看月亮去。”主仆两人就此理由走出来。过了小桥,就是沈吉安的两间书房,赵赦每次来,都是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