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章彦青也劝秦伯先:“从你到军中,就闷闷不乐,不就是个侯爷世子,不要也罢。”秦伯先冷笑:“我父亲可还没有上折子撤我的世子,我就是纳闷,他又怎么了?”
“或许又有了儿子,不再喜欢原来的。”施全忠乐不可支:“我母亲说,家里的儿子要么不要多,全是自己的,要不是自己的,就越多越好,这样就闹不清疼哪一个。”
赵佑站在花丛后,听着这边在说话。他也是月夜难睡,出来寻陪伴们说一说话,听到他们说得热闹,就站在那里听。
谢汉林又道:“你看王爷疼哪一个儿子?”没有人接话,好一会儿章彦青低声道:“他们是亲兄弟,只有好的。”
这种敏感话题,大家全闭上嘴,又说了几句月亮。在这月圆中秋之际,秦伯先第一个没有心绪,低声道:“睡吧。”
月亮又大又明,露水下来时,赵佑才从花丛后走开,他和佐哥儿从来情深,这些话是怎么出来的?
回到自己房中,世子又一乐,佐哥儿不知道何时又睡在床上,小手小脚张着占上大半床,睡得呼呼的正香。
想想刚才的话,再回想自己和佐哥儿幼年时,父母不在身边,只有兄弟两个人在一起。平时自己念书,佐哥儿要跟着去捣乱,给他一张纸一个笔,他就可以安静坐下来一会儿。
玩到他一身是墨汁时,再送他进去见祖母。
赵佑把佐哥儿往里面抱一抱,佐哥儿醒过,睁开眼问道:“从此就在京里陪我了吧?”赵佑明知道不是,还是答应下来:“是的。”
佐哥儿放心,又睡过去。
渐深秋,真姐儿和赵老夫人坐着,打点发放家里人的绵衣服。小小毛们都换上出毛领子的锦袄,上面绣着红色的鲤鱼,明华的鲤鱼是绿色宝石当眼睛,宝华的鲤鱼是粉色宝石当眼睛。
她们又闹起来:“父亲,找父亲。”
赵老夫人眼睛里在笑,嘴里却说:“闹得我头疼。”真姐儿让人抱她们过来,逗她们:“陪母亲吧,父亲今天不回来,明天也不回来,直到过年也不回来见小小毛儿。”
明华撇嘴:“哎……。”哭起来。宝华泪水挂在眼睫上,两只小手互相揉着,也快哇哇大哭。赵老夫人忍不住笑:“快送去,”又说真姐儿:“你白带一场,不怎么要你。”真姐儿忍不住笑:“可怜我多心疼她们。”
再看两个小小毛,闹着下地走,一只手扯着奶妈头也不回往房处去。赵老夫人越想越好笑,见真姐儿喊上一声:“再来同母亲香一香再走。”
没有人理她,小小毛们走得飞快。这两个才学会走路的孩子,走起来是如风一样。
来到父亲院外,明华和宝华挣脱奶妈的手,自己蹒跚着进来。书房外候的小厮和两个刑部的官员全笑看着。
见小郡主们走一步一摇几摆,心急走到台阶下,没走几步小腿儿尚软一跤坐倒。奶妈们去扶,却不要扶。自己背着身子躲着小手,扶着地先蹶小屁股站起来,再慢慢站直了。
眼睛四处瞍,看到一旁母亲手植的小花池子,两个人走神,对着嘻笑转弯去看花池子。赵赦在房里听到回郡主们来,等上一会儿不见到,问一问,正在看红叶和菊花。
王爷笑一笑:“让她们自己跑着玩一会儿,就弄脏了也没什么。”赵安出来说过,奶妈和丫头们就不抱,只跟在后面看着。
菊花都高,倒顶在小小毛们头上,她们摘了叶子拧下花,弄得一头一身的菊花瓣儿和清香,重新再把父亲想起来,嘻嘻再笑往台阶上来。
小厮们全笑看着,心想这台阶幸好每天擦拭得干净。小郡主们迈不高腿,是双手扶着台阶,一层一层往上爬。
好在上廊的台阶没两层,不费什么力气就爬上去。秋花明日下,廊下小小毛们走来走去,累得呼呼的,坐在那里喘气,又觉得冰屁股。
为走路,戒子垫得不厚。只坐了一下,小屁股上实在冰,小小毛们也歇好了,两个人同时一左一右去揭门帘进去。
明华掀左边,宝华掀右边。双胞胎心有灵犀,同时动手。她们掀不是掀高,是伸手抓住推到一旁边。
门帘下是长的竹子撑着,明华也推,宝华也推。门帘子先中了宝华的面庞,在她白嫩的面庞上留下一道红印子。
宝华吃痛,用力推回来,明华不防备,又在明华面上碰出一道红印子。宝华撇嘴,要哭不哭,明华用另一只小手不住抚摸面庞,眼睛里蓄满泪。
赵赦已经走过来,直对着门站着,见两个女儿半张面庞上,已经神色俱全,王爷微笑,鼓励道:“自己进来。”
明华再推,宝华又推,两个人见父亲尚远,就没有再哭。歇上一会儿,总算有了默契,这一下子把门帘同时掀开,两个小身子一起进来,见到前面再无阻挡,“哇”地开始放声大哭,奔着父亲而去。
赵佑从外面进来,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听说没有事情,他也含笑进来。明华抱住父亲左腿,宝华抱住父亲右腿,一面哭一面拿小面庞蹭,把泪水全抹上去。
赵赦大乐,给她们拍拍身上的灰,一手一个抱着要坐到榻上去。小小毛们全不依,眼睛在房中瞄过来,见那宽大的书案看似最好玩,手指着那里大哭:“那里,那里。”
赵佑过来,见明华坐着,泪水还哗哗的流着,手在玩碧玉砚滴上的装饰。宝华挂着泪珠,去摘一支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