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封信写给赵佑,他想破脑袋也是念不全的。
最后信写成,倾城念一遍给柔庄听:“我不喜欢你,你也圈喜欢我,你说退婚比我说要好。要是嫁给你,我就完了。”退婚二字不会写,第一个字用一个五角星星代替,第二个字用一个六角星星代替。要好两个字也忘了,用一个多角的图形来代替。
还有不会写的字,全是怪图形。
柔庄郡主乐陶陶,把信拿着在面前吹上面的墨迹,再对倾城道:“再来一封。”倾城道:“为什么?”柔庄催促:“麻烦再写一封一样的。”
不一会儿写好,倾城拿在手上比较一下,自己很满意:“这两封信上的星星,画得一样。”等两封信都干透,柔庄分别一一折叠起来,把其中一个给倾城:“这一个,你拿去给青衣姐姐,或是你直接给母亲算交差。”
倾城伸出的手停下来,吃吃笑着:“原来你全知道。”柔庄伸长舌头怪叫两声:“我当然全知道,我对着你们说什么,你们都会去告诉母亲。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我。”她郑重地举着另一封信,放到自己怀里去:“等十五那一天,我再给你,让你给佐哥儿。”
柔庄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的聪明,全用在这上面。
转眼正月十五到,当晚金吾不禁,通宵看花灯。天天不出门的柔庄是正大光明坐车出了门,寻到佐哥儿的身影时,把信这才从衣内取出,很是信任很是认真,颇有些燕太子易水送荆轲的味道:“表妹,拜托你了。”
倾城没有办法,只能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要知道柔庄对着她从初一絮叨到十五,小孩子不会谈终身幸福,却会说我完了。
担负着这个光荣的重任,倾城暂时忘却新年里又有亲戚对她的嘲笑,也是讽刺她和佐哥儿。她一步一步走去,眼前只有柔庄苦皱着的脸儿,耳边全是柔庄的念叨,要完了。
佐哥儿见到是她,侧一侧身子走到树后。倾城跟过去,刚从袖子里掏出信:“给。”身后几声大笑声,良月郡主和孝纯长公主仿佛从天而降:“让我们抓到了。”
孝纯长公主是眼中闪烁着得意的笑,良月郡主是直接骂出来:“说你是狐媚子,还不承认。这信,是你用来勾搭小王爷的吧!”
倾城护得紧,手一缩紧紧压在怀里,面颊上泛起激愤的红晕:“不是的!”一想又当着佐哥儿的面,又加上一句:“你胡说!”
良月得意的伸手来抢:“给我看看,就知道了。”
佐哥儿站在那里,听到这些话,也明白勾搭这两个字不好,他面上也有激起来的红晕,只看着良月郡主去抢信,以至于连孝纯长公主和他说话都没有听到。
忽然,他几步过去,用力推开良月,再把手对着倾城一伸:“给我!”把信拿到手,对身后倾城道:“你走!”
恨恨把信收好,听到身后脚步声离开,佐哥儿才大声道:“是我刚才掉下来的,她捡到,送给我的!”
良月郡主愕然,很是委屈:“我不过是想让你看看,她们两个人全不好。”佐哥儿跺脚道:“不用你说!”
这封信,还是到了安平王手里。赵赦抱着一睹儿媳妇手笔的心态展开,虽然王爷文武双全,他愣是没有弄明白这些星星和圈圈、怪图形,是什么字?
当然这是退婚的意思,这是明白的。
赵赦看不明白柔庄的信中每一个字,好笑着把它丢在一旁。突然又想到真姐儿会说表哥也不懂的话,重新把信放入怀中。
天色已近深夜,王爷往房中来。他也是刚从宫中赏灯回来,在大门上被佐哥儿找进来。见天色深黑乌沉沉,知道这雪就不会就此停止。
府中也有若干花灯,花灯下也不禁家人游玩一夜。管家在一旁,见赵赦招手,小跑过来道:“王爷您放心,今天上夜的人不少,会小心烛火。”
“王妃回来没有?”赵赦问的倒不是这个。管家回道:“才让人去看过,说半个时辰后回来。”云老夫人越发的不行,真姐儿又去看她。
王爷无话回到房中,小小毛们刚溺了醒来,赵赦一手抱一个放在床上逗着玩。明华在床上翻一个身,宝华却能一翻身坐起来。
宝华滴着口水,嘿嘿对着父亲笑。赵赦正在乐,见明华也能坐起来,嘿嘿也对着父亲笑。两张小笑靥,是两朵天下难寻的好珠花。
肤色,是粉白或贝色,眼珠子全幽黑幽黑又明亮,全对着父亲张手:“啊啊。”
真姐儿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赵赦轻轻把女儿一个一个放倒,不回身对真姐儿道:“看她们,坐得多利索,放倒了,免得久坐伤身子。”
明华不干,又嗅到母亲身上的气味,动动身子又坐起来,宝华也坐起来,又是两张滴着口水、咧着小嘴的小笑脸:“嘿嘿。”
“云老夫人身体如何?”赵赦关切地问道。真姐儿叹气:“能过这个正月就算不错。”再道:“下一次带佐哥儿去看她。”
佐哥儿今天随赵老夫人进宫,又过年才看过,就没有去。
红绢轻手轻脚进来,在白玉花鸟纹海棠式香炉中重燃薰香,再放在板壁内,只闻有香气,不会有烟薰。
再要退出去时,真姐儿喊住她:“十八的东西,可全备好?”红绢垂首:“先备好,晚上我又看过。”
“这就好,你下去歇着吧。”真姐儿解钗环,去洗漱,再回来见明华和宝华还在床上,虽然喜欢又道:“今天夜里难道带着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