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过年多热闹,街上也好玩,都怪赵世子,”柔庄突然福至心灵,坐直问倾城:“我不答应,难道他会答应?”
这可能性把倾城吓一跳,见柔庄面上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个不停,她忍不住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姐,你全忘了。”
柔庄噘嘴:“父亲不疼我,母亲也不疼我。哎,三叔公家的大表哥,不是也抗过婚。”对着窗外皑皑雪地有了主意:“你说,去封信问问赵世子,让他不答应,多好。”
“扑哧”一声,倾城又被逗乐:“表姐你捉弄人的主意从来多。”柔庄精神抖擞,刚才的满面无聊全部不见。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对倾城探长小脖子:“你会写字对吧?”
倾城点头:“会写。”
“你比我写的好,对吧?”
倾城点头:“差不多。”
“那你帮我写一封信,告诉赵世子,说我不答应他也不答应,这事就过去了。”柔庄说过,倾城立即摇头:“不好。”
柔庄郡主自顾自说下去,一脸的古怪刁钻:“写过往哪里送呢?说是我送给他的,这个不行。就说,是了,”她叫了一声,把正对着她看的倾城吓得手一抖,针尖扎在手上,出来一串子血珠儿。
房中还有两个丫头在,手忙脚乱过来收拾过。再看柔庄郡主,小脸儿绷着,两条小腿盘着,两只小手臂一左一右放在盘着的膝盖上,腰身笔直一本正经坐着:“我有主意了。”
丫头无奈:“郡主,您要是不愿意学做活,还是睡一会儿吧。”
柔庄郡主对倾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甜丝丝喊了一声:“表妹。”倾城立即拒绝:“我不帮忙。”
这样的笑容,倾城已经看过多次。
柔庄郡主不慌不忙,继续甜甜的笑着,这笑容一直持续下去,那甜甜的声音也一直喊得倾城抓心搔肺:“表妹,表妹,好表妹……”
“表姐你说?”倾城拿这个大她不多的表姐没有办法,又一次表示投降。柔庄郡主笑嘻嘻:“好表妹,信你写,地址,你去问佐哥儿要一回,如何,我重谢你?”
顾倾城小脸儿板着,义正词严:“表姐,那你闲着做什么!”柔庄郡主嘿嘿嘿,活似一头小狐狸:“嘿嘿,我帮你把佐哥儿喊来。”
“这个忙我帮不了,”倾城更板着脸,把自己针指收拾着要走:“表姐不需要我陪,我回房去做活。”
柔庄急了:“哎哎,不要走,做什么活,又不等衣服穿。”她们经常这样,丫头们一直看着,此时插一句:“郡主,您现在是学做活的时候了。看看表姑娘做的,针脚儿多平整。这话计,赶上一个绣工的手艺。”
“本郡主做的活,多年绣工都不敢比。”柔庄郡主说得大言不惭。倾城停下来笑,丫头们也捂着嘴笑:“郡主,学会了到婆家不吃亏。”
提到婆家这两个字,柔庄郡主的小脸儿“呱嗒”一下沉下来。丫头们和顾倾城互相一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半天,房中又是一声幽然长叹,柔庄郡主自言自语:“做活做活,学了一年,也不会做佐哥儿那样的玩意儿。”
顾倾城回话:“不要说我做不出来,满京里没有人能做得出来。”佐哥儿的小布偶,向来是京中玩伴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真姐儿因为不在儿子身边,戎马倥偬闲下来时,也要拿起针线给佐哥儿做一样寄走。
柔庄笑嘻嘻:“那你去和他学一学?”顾倾城装听不到,来做客的小姑娘传话,也把顾倾城也扯上。说柔庄是冲着世子去的,倾城是冲着佐哥儿去的。
“过年会遇到舅母们,会遇到堂叔堂婶们,堂姐表姐都会来,倾城,又要有人笑话你了。”柔庄郡主最能的,就是捣乱。
倾城白眼她:“表姐你再说,我就恼了。”柔庄笑靥如花,两只小虎牙全笑得露出来:“我说的是真话。去年三表姐说你在我家住着,手艺这么差,半点儿皇家风范也没有,”扮一个鬼脸儿,柔庄道:“她说要来陪我。”
宝京王妃家是旧家,人也不少。倾城的母亲去世的早,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是男孩子可以丢开,由着她父亲另娶。倾城是个女孩子,宝京王妃心疼她,早早就接来。
柔庄郡主又和倾城最好,她这种口没遮拦的说话,倾城早就习惯。相对于别人说她寄人篱下的话,柔庄郡主最多不过这样说说,而且听到别人说时,柔庄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见她又提去年旧话,倾城要取笑她:“表姐,你今年记住,不管别人说我什么,你可别再冲上去踢人打人。三表姐被你去年用雪球砸中,舅母说三个月才消肿。”
丫头们对着撇嘴,三舅太太爱夸张,不过是小孩子们拌嘴打一下,她整整絮叨了三个月。
柔庄郡主坐累了,趴在榻上看倾城针指,不停要诱惑她:“所以你要好好地学,绣出皇家风范来。怎么样,你帮我问佐哥儿要地址,我帮你问佐哥儿借他的荷包来给你看着绣。”
顾倾城用自己高高嘟起的嘴,表示自己不情愿。
“那你今年再和人比绣工,你又要输了。”柔庄亮晶晶的眼睛狡猾地看着顾倾城。倾城长长吐一口气:“这是谁的规定,一定要女孩子每年比绣工。”柔庄笑眯眯:“别人家都不这样,只有舅舅姨娘家里是这样。”
柔庄的外家,诗礼旧家,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很看重,对于女孩子的女红更看重,才有这样一年一比试的事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