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赵默凡对她的大老板表现出了十足的信心，十分强势地阻止了李宇整理行礼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举动，表示坚决要等大老板回来处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眼瞅着太阳下山，两人都饿不行了，李宇很积极地做出了绅士表态：“赵默凡，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自己吃去，我叫外卖。”赵默凡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顺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中犹疑：大老板怎么还不回来？
她再次拨通大老板疯狗的电话，结果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对方的语音信箱是这样说的：“您好，本人姓名不便通报。如果您是我的上司，我会在一分钟内回电话，如果您是我的朋友，我会看心情回电话，如果您是来找茬的，请直接留言预约找茬地点和时间，如果您是快递投送员，请直接送件，会有人收签，如果您是海鱼电器的客服，请在两天后再与我联系，如果您是……”一长串的如果，听得赵默凡眉目都狰狞起来，搞什么搞！
就在这时，语音信箱的留言进入尾声：“如果是小墨凡的话，嗯，我会马上赶回去，等我。”
等……你个鬼！赵默凡黑着脸一句话没说，挂断了电话。
虽说疯狗其人平时看着不太靠谱，但对公务向来是很负责的啊，今天这怎么回事儿？但她回头看了看一脸饿鬼样、只等喂食的李宇，不由犹疑了一下：这丫的能算是公务吗？
赵默凡的外卖餐很快送达，期间李宇一直窝在沙发上没挪窝。赵默凡也不撵他出去吃饭啥的，谁管他饿死饿活？
赵默凡起身开门，签单，就像任何一个乐天派爱聊天的小姑娘一样，乐呵呵和派送员闲侃两句，道声谢谢，然后回头去拎饭盒……嗯？饭盒哪儿去了？再一瞅，就看到了抱着饭盒爬在桌上狼吞虎咽的饿死鬼李宇哥。
……赵默凡默不作声站到了李宇身旁给他施压。李宇哥不为所动，继续狼吞虎咽，只这么一小会儿，一饭一菜已经被吃下去了一半！
“好吃吗？”赵默凡黑着脸问。
“好不好吃的……”李宇很努力地抽时间回道，“凑活吃呗，只要能填肚子就行。”最后还扭头过头，腮满嘴满地对赵默凡扯了个笑脸：“你说是吧？”
一拳揍他个喷饭！
“靠！没看到我脸受伤了吗？你怎么还打我脸！”李宇愤恨不平地使劲咽下嘴里还没被揍喷出去的饭菜，坐直身就要和赵默凡理论，但赵默凡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到李宇那张抗辩的猪头脸上，而是死死盯着李宇把盒饭推到身后、如母鸡护仔儿般的动作……
之前很绅士地说要请她吃饭的是这个货吗？真的是这个货吗？还是说这丫根本就是打算耍耍嘴皮子，在结账的时候“钱包丢了”的干活？浑身泛上一阵无力感，赵默凡狠狠白李宇一眼，又去打电话叫了份外卖。
于是赵默凡很矜持地摆着淑女范儿进餐时，水足饭饱的李宇开始四处动手动脚。
“别碰那个。”赵默凡放下筷子，“没看到上面有锁吗？那个文件柜里面的东西，只要你敢看一眼，我能有足够的理由当场格杀了你。”
“别进那个房间。”赵默凡咽下嚼到一半的饭菜，“你要是看到房间里的东西，我有足够理由枪毙你十次！”
“别戳那只乌龟。”赵默凡干脆放下筷子狠狠瞪向李宇，“那只乌龟不是随随便便的乌龟，它怕生，也很危险，你要是吓着它，这整栋楼都有可能遭殃。”
“别按那个开关！”赵默凡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了，“这里每一件东西不是简单东西，你能不能不要乱动！你没看到那个按钮是红色的吗！那是只有紧急状态下才会用到的！”
……
李宇终于消停了，他安安静静坐下来，再不乱动乱看乱摸，但赵默凡也彻底吃不下饭了。
你在别人坐你对面儿死死盯着你的时候，泰然自若吃个饭给我看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默凡啪地把筷子拍到桌上，终于忍无可忍。
坐在对面的李宇理直气壮道：“你不让我乱看乱动乱摸，可这屋里有什么东西是能好好看好好动好好摸的？除了看你动你摸你，我还能干什么！”
呃……李宇眼珠转两下，忽然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儿气氛不对？
一瞬间，李宇真真切切地看到赵默凡一头短发都根根倒立起来，眼睛发出萤火般的光亮，甚至皮肤上都开始蔓延出一种电光般的丝线，迎面扑来的危险的气息当即浇遍了李宇全身……
还好，赵默凡死死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半天，终于压制下了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这里是特侦处的秘密办公点，这里是特侦处的秘密办公点，这里是特侦处的秘密办公点，这里是特侦处的秘密办公点，秘密办公点，秘密办公点……”心中默念一百遍后，她才说服自己平静下来，把李宇当成空气、过眼烟云，继续努力、安静地吃自己的饭。
李宇为自己的失言有点儿……得寸进尺。
丫支着脑袋观察着赵默凡神色，狗嘴一张就吐出一嘴狗牙：“妞，被爷调戏了怎么没爆发？”
空气空气空气……
“是怕这里胡来引人注目？”
过眼烟云过眼烟云过眼烟云……
“这么养眼的美女，爷我觉得调戏起来神清气爽嘞。”
……哈巴狗哈巴狗哈巴狗，对，丫就是一个吠叫不停的被剪了毛的哈巴狗……
“唉……”见赵默凡始终不做反应，李宇叹口气，仰身躺倒在地板上，天花板一片白，根本没什么看头，但他还是盯得出神，“赵默凡，你对自己成为非人类这事儿怎么看？什么感想？”
忽然被这么正儿八经地问正儿八经的问题，赵默凡很不适应地瞅了李宇一眼，终于开口做了个无比简练的回答：“没什么感想。”
“那，你觉得非人类的出现，是好是坏？”
“不好也不坏。”赵默凡依然回答的很简练。
“……你有朋友吗？非人类的朋友，和不是非人类的朋友，你有吗？隔着非人类这层膜，你怎么看待彼此的关系？”
“没有。”
“嗯？没有？没有什么看法？还是说……”
“没有朋友。”赵默凡很干脆地打断了李宇的揣测。
李宇歪头看了看赵默凡，很意外地坐起身来，仔细审视打量她好一会儿。孤僻症？自闭症？绝交症？哪一样看起来都和赵默凡不搭啊。
面对李宇狐疑的神色，赵默凡不耐烦地又补了一句：“有些人把我当朋友，但我不把他们当朋友，所以，就我来说，没有朋友。”
这绝对是一个很难理解的心理状态。
“为什么？觉得他们不配？还是没有信任感。”
“都不是……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赵默凡狠狠瞪她一眼，再次不耐烦地把李宇当了空气，一直到……准备入睡之前。
走进洗漱间想要洗脸刷牙的赵默凡，看到李宇正坐在洗脸池上冲澡的时候……没打招呼就赤身裸体掉的李宇哥，终于被赵默凡以音速攻击直接踹进了墙里。
第二天中午，疯狗才晃晃悠悠地悠回来。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捂着胸口窝在沙发上的李宇。
“你……”李宇也看到了疯狗，手指头抖抖地指过来，“你们得负责医药费！”
疯狗顿时皱了皱眉头：“医药费？”
“废话！医药费！”李宇恨恨叫着，“我肋骨都被你家工作人员给踢断了！”
“哦？”疯狗顿时兴致勃勃，“怎么没叫120？”
“我都快身无分文了，你们不给医药费，120来了也不拉我！”
“那你打算要多少医药费？”
“至少三十万！”
“成交！”疯狗立时拍板儿放话，接着就开始给李宇算账：“我们放出去的钱，利息周结，每周百分之4的利息，三十万一周是1.2万的利息，一个月是……”
“等等！”李宇异常激动地坐起身来，“有没有搞错？是你们陪我医药费，怎么成贷款了？还能算利息！而且这高的离奇的利息算什么？你们特侦处难道还兼职做强盗啊！”
“……”疯狗看到李宇情绪这么激动，很认真地暗自反省一下：提利息提得太急了呀，应该在把钱给他并骗他签下借贷合同后再谈利息的问题来着。
“咳咳，”疯狗懊悔地咳嗽两声，“要不然利息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但我们这里是专门针对非人类群体的借贷机构，风险比较大，所以投资回报要求比较高也无可厚非。周息3.4%，这是底线。”
赵默凡这时从旁边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懒洋洋靠在门边上，鄙夷了李宇一眼后，才对疯狗说：“老板，我不认同这个借贷合约，这穷鬼是个赔钱货，给他借钱，这辈子都别想要回来了。”
“喂！喂喂喂喂！”李宇愤恨不已，“你们打伤人就不管了吗？听清楚，是赔我医药费！不是借我医药费！是赔！不是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