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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洛阳

如今虽然是兵荒马乱,但却一点也不妨碍着洛阳的繁华,仿佛外面的打打杀杀,一切都只是一场海市蜃楼一般。进了洛阳城内,一点也不见乱世之景,反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那忙碌的贩夫走卒和满街叫卖的店铺,让人恍惚间觉得还是在开皇年间的盛世似的。

“城外有饿死骨,城内却是酒肉不断,奢靡享乐,也怪不得这大隋的江山要分崩离析。”喝着滋润的小酒,倚在窗边见着街上的繁华景象,再想起一路上遇到的人间惨象,李崇深有感触。

对于大隋朝,李崇没有多少的归属感。他生前是江南人士,耳濡目染的都是大陈江山。只是大陈的皇帝没本事,把偌大的一片花花江山给败了。大隋百万大军南下,摧枯拉朽,大陈吹嘘的跟神似的长江防线就跟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

大陈引以为国之栋梁的世家大族们倒也想得开,大陈没了就没了,一个转身,就又成了大隋的国之栋梁了。倒是李崇的老爹,这个尽往脸上贴金冒充世家大族的所谓大户,愿为大陈死难,浑身上下都是国之栋梁当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的热血豪情。那时候,李崇也年轻,被他老爹几句话一鼓动,也热血冲上了脑,跟着他老爹在家乡拉起一支队伍,跟着竖旗的大陈忠臣们飞蛾扑火的向着大隋的百万南下大军冲去。

结果可想而知,李崇拖着只剩下一口气的老爹在几个忠心家丁的保护下逃回了家。回到了家乡,不用做异乡鬼,李崇的老爹两腿一伸死了。李崇看着被折腾的跟大陈江山落得一个模样的家,带着细软跟妻儿投奔妻舅去也,没曾想在腾腾镇糟了大劫,家破人亡,他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那是那是。”麻杆和薛鹏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连连点头称是,大概是这洛阳城里最好的酒楼里的大厨的手艺就是不错,比之他们的野狐禅好了不知多少倍,如今的麻杆和薛鹏是恨不得多长出无数只手,无数张嘴里,好将这满桌的酒菜吃喝个干净。

难道这些就真的这么好吃?李崇见麻杆和薛鹏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也赶紧尝了几口,味道也就这样,甚至还没有红莲的烤鱼和薛鹏的烤野猪来的好吃,怎么这些日子里,一个个都跟三年吃过饭似的?

“脆皮乳猪!”酒楼的小二叫着菜名,推着雅间的门进来了,小心翼翼的将装着脆皮乳猪的板案放在了凌乱的酒桌上。小二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惊奇于这雅间里三位贵客如海如渊的肚皮,有这样的肚皮又从不赊账赖账的贵客,实是酒楼的大幸,更何况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所以麻利的将一些已然被吃的干净的碗碟带走,顺手的将雅间的门关上。

“走走走,都他娘的滚开!”一队披甲的军士在熙攘的街道上小跑着,用着他们强健的体魄将一个个挡在他们身前的不长眼的家伙们推开。起先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被军士推开,到了后来,熙攘的街道愣是空出了一条道来,由着军士小跑着,发出铁甲的摩擦声。

见着这些军士拥着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进了酒楼,李崇心中想道:“不会是哪个人要倒霉了吧。”

“那要不要帮一把这倒霉蛋?还是算了,这次出来,不能招摇,被这些兵痞缠上,他们是好对付,但要是卷进这世俗纷争之中,想脱身就不容易了,还是低调,低调为好。”李崇少年学武的时候,武艺虽然学的不精,但却不影响他对锄强扶弱的大侠的憧憬。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低调行事为好,洛阳城里暗泉涌动,还是不出手为妙。

“几位军爷,这里---”

“去你娘的,敢挡老子的路,再啰嗦,直接砍了你个狗娘养的!”雅间外吵闹声激烈,一只大脚将雅间的门给踹开,“你娘的,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好大胆子,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将瓦岗寨的那帮逆贼给挡在外面,你们倒在这吃喝享乐,真是岂有此理!”

原来李崇三人在这酒楼里每日里大吃大喝,撒出去大把的钱财,早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其中有一个就是那披甲的军士,披甲军士一脸观察了好几日,大致的揣测道李崇三人的钱财的丰富,便连忙兴高采烈的给上官通消息去了。也就有了今日这么一出好戏。

李崇没想到己方就是他猜想中的那些个倒霉蛋,看看毫无所动,正一头一尾拉扯着脆皮乳猪的麻杆和薛鹏,李崇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指不上了。只得起身道:“军爷,我等三人俱是良家子,只因瓦岗寨这帮逆贼闹腾的厉害,才逃难至此,一路上颠簸劳顿,到了这世外桃源,难免是有些把持不住。”说着,李崇一翻手,一个小布袋子在手里掂了几掂,弄出一阵的金银相撞的响声,偷偷的向着军官塞了过去。

军官听着金银相撞的声音,跟听着仙乐似的,骨头都酥了,严肃的脸庞也变得笑逐颜开,但军官毕竟是军官,不是他的那些属下,有着一颗火热的心,不是寻常的凡水所能浇灭的。只见他故作愁容,用手拍了拍李崇的肩膀:“某第一眼就看出公子是个良善人,只是如今世道不稳,某也是为了全城百姓着想。”

说完,军官唉声叹气的诉说起日子的艰辛,战场的危险,好像李崇就是他多年失散的老友,今日见着面了,有着说不完的千言万语。说着说着,跟着自己的那几名属下,都是坐了下来,喊起小二再添上几副碗筷。也不嫌麻杆和薛鹏的口水,抓起桌上大块肉就撕咬起来,那吃像也就比麻杆和薛鹏好上那么一点点。

酒足饭饱,发了几个很是想用的饱嗝,军官向着李崇一抱拳:“李公子等人都是豪爽人,某甚敬佩,今日有军务在身也就不再讨饶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便走。

李崇算是被这军官的豪爽给小小震撼了一把,果真是太尉手下无孬人,敲诈勒索都能做的这般豪爽,也是一份能耐!

“二子,我怎么觉着刚才有人从我这进去了?”有些脏乱不堪的柜台后面,头发花白的老掌柜眯缝着有些老花的眼睛,对着正用着抹布擦着根本就擦不干净的桌子的伙计大声的问道。

这家客栈开在巷落里,平日里都是接待一些来洛阳却又是没有多少盘缠的外乡人。所以生意不是很好,但也能勉强过日,进出的人嘛,自然就是不能和大街上的那些客栈比,老半天才能看见那么几个进出的客人。直到如今天下大乱,洛阳涌来大量的难民,小客栈这才是跟着沾了光,生意变得有些红火起来,但就是这样,有人进出,进出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小二也都能认出个大概了。

小二正在擦桌子,忽然的被掌柜的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惊,虽然他正在擦桌子,但他敢用性命担保,刚才绝对没人进来!再说了,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人走过去他还不知道?而且还是两拨人?除非是遇着鬼了。呸呸呸,伙计看着有些昏暗的通向里面住宿的过道,再看看大门外的灿烂阳光,身子里没有一丝的温暖,透着一阵阵的寒气,便有些哆嗦的说道:“没啊没啊,掌柜的,我看你的老花眼又重了,把窜进来的老猫当做人了,”说完,便连连念叨着有怪莫怪,低头使劲的擦着桌子。

老掌柜也是年纪大了,认为伙计说的也对,应该是自己老眼昏花,把猫看成人了。也是这时,几个穿着不是很洁净的人走了进来,问着老掌柜住宿的价钱,乐的老掌柜的直露出一口泛黄大牙、

李崇汗颜,向着麻杆和薛鹏露出不好意思的笑。现在的他不仅是身体力量的强大,小法术也是会一些的,比如障眼法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没想到,今天第一次用障眼法,居然就差点被一个老头子给看穿,实在惭愧不已。

“这些人怎么处置?”李崇瞅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人,正是豪爽的勒索者。原来这三人除了酒楼后就没走,一直躲在暗处,等李崇他们出了酒楼就跟了上来。在李崇毫不犹豫的将那一袋子碎银给那军官的时候,那军官便认定李崇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金银,并心里迅速的做了决定,跟踪李崇的住处,下手拿钱。至于到时候李崇他们若是反抗,军官也会很豪爽的用手里的刀子帮助李崇他们修炼鬼仙。

“都宰了算了,免得再害人。”麻杆倒是爽快,立刻就是决定了这三人的悲剧人生。

“也好。”李崇点头同意,当年他就是人太好,最后被人坑的家破人亡。虽然杨至善终生愧疚,最终自缢身亡,但妻女的死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李崇说完,就等着麻杆出手,但是麻杆和薛鹏都是望了李崇一眼,然后大呼道:“吃饱喝足睡大觉,神仙来换也不要。”说完便倒头就睡。

“你们要让我怎么办了?”做的金铜甲尸的时候,李崇杀人如麻,只要是和当年仇人有关的人,无不是杀遍满门,就是襁褓中的婴儿也是不放过。但经过血池淬体,恢了常智,却是没了那股子狠辣劲,多的只是对妻女的怀恋,以及心里的比之当年所多出的一点戒备之心。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嘻嘻---”轻巧的笑声从窗外传来,声音清脆如黄鹂鸣唱,但却是惊得麻杆和薛鹏从床上跳起。李崇更是双拳紧握,随时都能向着可能的危险轰出猛烈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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