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寒亦风见到凌风此刻的情况,不知会作何感想,本想指点下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入室弟子,让他尽快领悟到剑法的真谛,却不想好心办坏事,竟导致凌风濒临走火入魔的境地。
更为出乎意料的是,凌风不仅在追问自己清风、流云两门剑法的剑意,更是寻根究底地思考最为基础的基本剑法的剑意,如果让寒亦风知道此事,不知他又会作何感想,恐怕以他仅差一步即达天级武学境界的修为、境界,也无法领悟出基本剑法的剑意。
基本剑法,真的是基本之极,一整套剑法只有十二式基本剑招的讲解、图示,再加一些讲述剑法特点、要义的总纲,此外再无其它半点儿东西,更别说什么剑意了。
至此情况,凌风完全是自己将自己逼入了死角而又不可拔,也就是俗称的“钻牛角尖”,是喜欢思考而又性格执拗的人常常会犯的小错误。
就在凌风心境几乎全溃而濒临不可自拔的边缘之时,如一团浆糊般混沌不堪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明的危险警讯。
走火入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顿时,凌风的脑海内如卷起飓风般将一切乱七八糟的杂念清除出外,以最快的速度收敛心神,这样算是把自己从走火入魔的边缘稍微拉了回来。
而如此的后果却是,凌风立时感觉到全身经脉因内力在无意识地自主而又狂暴运转之下而造成的撕裂痛楚,多处知名或不知名的大小经脉已是因此而爆裂,轻重程度不一,此时内力依然如肆意奔腾的野马般狂暴地在体内经脉间四处自主运转。
凌风见此急忙以心神全力抑制着自主而狂暴运转的内力,并依流云诀的运行路线加以指挥,欲将狂暴的内力引导入正途。可是如此却是收效甚微,大部分狂暴的内力依然如肆意奔腾的野马般,只有极少部分在凌风的心神抑制、指挥下回归了正途,依照着流云诀的运行路线运转。
可是正因为内力正逆路线同时运转,却使凌风的撕裂痛楚感更加剧烈,死死咬着牙关,眉头紧皱,一贯沉静、淡然的眼神内透出痛苦之色,全身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如瀑般冒出体外,右手紧握成拳,握着青锋剑的左手更是青筋暴突,指节处早已因血气不畅而毫无血色。
如此可见,凌风此时所忍受的痛苦是多么的深刻。
不片刻,死死咬牙默默忍受着全身经脉撕裂的巨大痛楚的凌风,透出痛苦之色的眼神内闪过一道凶狠而又决然的光芒,右手迅速如电般抓向左手青锋剑,“呛啷”一声拔出鞘来,喉间发出声声如野兽般的低沉嘶吼声,运起体内那狂暴如脱缰野马般的内力,眼神内闪过一道饱含痛苦的狰狞光芒,反握着剑柄奋力将剑尖上吞吐出尺许长淡青色剑气的青锋剑,狠狠而又无声地一把插入脚下青石所铺就的演武场地面内。
“轰”的轻微一声,以青锋剑为圆心的半丈方圆青石板立时碎裂,圆心处的数寸范围更是化为齑粉。
将体内那些狂暴如脱缰野马般的大部分内力化为剑气通过青锋剑发泄出去,凌风顿时感觉全身经脉撕裂的痛苦感觉大减,此外竟然还有着丝丝的舒爽感觉,体内的内力也不再逆行、乱行,立时从脱缰野马变成温顺小猫,依照着凌风的心神指挥以流云诀的运行路线运转起来。
长长地轻舒出口浊气,一阵阵严重脱力感从全身各处向凌风的脑海内席卷而去,急忙再以左手剑鞘拄在地面上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微闭双眼开始以剩余的小部分内力缓缓地滋养着体内受创的经脉,同时亦恢复着刚才发泄一剑消耗的大部分内力。
少时,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凌风站直微佝的身体,收剑入鞘,右手从怀中掏出师傅寒亦风所赠的那瓶益元丹,倒出一粒服下,这才开始全力治疗内伤并恢复内力。
大约一个小时后,凌风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嘴角含着丝丝笑意,语气微带疑惑地轻声自语道:“奇怪?我怎么感觉经过这次的走火入魔险境之后,内力不仅微微有所增长,而且还比以前更加精纯了些?难道说,在走火入魔边缘游走,还可以增长、淬炼内力不成?如果这样的话,我以后是不是该多走火入魔几次呢?”
无语!绝倒!
感情,这个家伙经过这次的走火入魔险境之后,不仅不想以后加以谨慎,竟然还想将此当作一种特殊的修习内功方法,以此来快速增长、淬炼内力。
少时,凌风收敛嘴角的笑意,语气凝重地自语道:“我记得师父说过,‘艺’之境界就是在‘技’的基础上得到升华,达到蕴神含韵的自然之势;嗯,这其中道理,刚好跟师傅所说的剑法之法不谋而合。‘技’升华至‘艺’,唯一的不同就是招式中蕴神含韵,我想这就是剑法的神韵所在—剑意了。也许,我知道什么是剑法了,也知道我该如何提高自己的剑法境界了。”
此后,凌风每天练功不再是一味地配合练功,而是以身心感悟着其中蕴含的奇妙却又不可言的意境,招式变换之间渐渐地再无丝毫滞涩,出招出行云流水一般,有了些许圆转如意、收发随心的感觉,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神韵灵性,心下对所习武学的感悟也加深了不少。
《清风》,无形无象,飘忽不定。
《流云》,无常无迹,变幻莫测。
经过近半个月的潜心感悟,凌风的各项武学修为均大有长进,人级高阶武学境界也渐渐趋于大成。
其中成就,尤以基本武学和门派初级武学《清风》为最,剑法、身法均已突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并且因为凌风以风之意境融入了基本武学中,两套武学已隐隐有融合之势,渐渐难分彼此。
而其它的门派中级武学《流云》和《无影幻指》,凌风虽均有不小的进境,但均停留在炉火纯青的境界,内功也全然从基本内功转化为流云诀。
转眼,三月的最后几天也悄然流逝,天气已是转暖微灸,青城山也因为不断地有大量弟子从外归来而空前的热闹,个个都是情绪高涨,满怀激情。也因为如此,青城山各脉之间的关系顿时微妙起来,纠缠不清的江湖恩怨,虽然未有什么过激的斗殴流血事件发生,但小摩擦却是未曾间断过。
四月一日,青城剑试正式举行。
青城派那由青石铺就而成、长宽均有百丈的巨型演武场上,此时已用木材整整齐齐搭建成了五排、八列共计四十个比武台,每个比武台均是长宽六七丈、高逾半丈,足够两人在上面各展拳脚、比武竞技了。
而在这四十个比武台的四周三丈处,还各自搭建着一个长约十丈、宽约两丈、高近丈许的长方形高台,高台两侧各有十数阶阶梯直通而上,上面各自整齐地摆放着桌椅,看来是用以门派内有足够身份的长辈们能够清楚地观赏、监察这场剑试,使比赛达到公平、公正的目的。
这天清晨,凌风如往常般在那个小型演武场上完成每天一个小时的早练,却发现师傅寒亦风不知何时已静静站在演武场边上,急忙微微躬身行礼道:“师傅早!不知师傅找弟子有何吩咐?”
寒亦风眼神微含温和笑意地看了眼面前躬身行礼的凌风,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淡漠,“吃完早饭,随为师一起去参加剑试。”
“是,弟子遵命!”凌风应声。
凌风话还没说完,寒亦风已是转身缓缓离去,似乎心下对此早有把握。
近一个小时后,凌风以及十数个本脉的师兄、师姐,在师傅寒亦风夫妇的带领下,各自展开身法轻功不疾不徐地向门派内那个巨型的演武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