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吃着蟹粉小笼,一边等着与听风听雨辞别的楚离。
远处听风一改见面来就保持着的沉闷,嘴角挂着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听雨更是夸张,不仅脸上笑开了花,一举一动中更是带着雀跃。
直到听雨听雨并排坐在一起,驾走马车后,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位初涉江湖的少爷,没了仆从相伴,会不会生活不能自理啊。
我问楚离:“你会骑马么?”
楚离一诧,随后笑道:“陆姑娘不必担心,风寄方才去了趟集市,买了两匹良驹回来。”
不小心喝了口小笼包里滚烫的汤,含在嘴里上下不是。要骑马么,自从在某个山洞里习得了培风步以后,我便再也没有骑过马了。
估计是我的为难得太过明显,楚离试探的问了句:“若不然,在下去买个马车?”
“不,不用。”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道,“我会骑马。”
楚离夹起了一个包子,没有吃也没有放进醋碟,半晌才说道:“既如此,一刻之后客栈门口见。”
“好。”我应道。
一刻大约十四分钟,若想去集市上溜达一圈,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更何况我囊中羞涩,昨天买的又是好酒,现下身无分文,自然就没了逛街的必要。
我仔细琢磨了一番,一刻的时间干等着也是无趣,不如回房间打个坐,反正内功运行个小周天差不多就是一刻了。
时间过得很快,运完一个小周天后,我揣了匕首,神清气爽的下楼去。
客栈门口,楚离坐在马车上,提着缰绳示意我赶紧上车。
我故意施展花哨的迷踪步跳上马车,站在门口原本满脸不耐的小二立马换了神情。
楚离惊叹:“好快的身法。”
我得意的假意谦虚:“过奖。不过 ...... ”
话虽未说完,楚离便已明白,手中缰绳一扬,一面驾车,一面朝我解释:“之前买马时,曾路过了一个卖车舆的铺子。”
“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江湖第一庄的少庄主还会驾车。”即便他没有看向我,我依旧表现出无比荣幸的模样,“能坐上少庄主驾的马车实在是三生有幸。”
他叹了口气:“陆姑娘,以你的身手,即便是要当今武林盟主替你驾车,也不成问题吧。”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尽说什么大实,咳,玩笑话。”
楚离专心驾车,没有转头看我:“姑娘的轻功步法很快,风寄眼拙只能看清两步,但这两步与坞山上那黄衣女子离去时施展的一样。”
“轻功步法起步不都是那几个动作么。”这倒也没说谎,我继续死不承认,“再说了我要有这般厉害,肯定去争武林盟主了。”
我一向少用迷踪步,这套失传已久的轻功实在花哨有余速度不足,用来炫耀和迷惑人还不错,用来逃走和赶路就太慢了。
因此从坞山上下来时,我先走了几步迷踪步搅乱旁观者视线,然后就接培风步走了,没想到竟被看了出来。
见他没再说话,我暗自松了口气。
两匹千里良驹拉车的速度并不快,反而不及普通的职业拉车马,太阳落山时才到越州城。
越州城门口立了块硕大的布告栏,上面密密麻麻帖着几十张悬赏令,有几张人像旁印着月影楼的印章,我粗略看了一眼,其中一张竟然悬赏五两黄金。
于是,我催着楚离投了间客栈后,就弃了马车,领着他重回布告栏前。
我指着画像上的印章:“江湖上有个叫月影楼的情报机构,相传他们是皇帝陛下偷偷设立的。他们从接取、完成任务中获利,任何人都能在月影楼发布任务,小从寻物,大至暗杀,只要满足两点他们便接:一,不妨碍月影楼;二,不参与国事朝政。
“当然任务这么多,月影楼再大也会忙不过来,因此,那些寻物寻人之类的任务便会贴在布告栏上,江湖中人完成了这些任务便能获得部分酬劳。没钱的时候,我偶尔也会接些任务。”
这些任务普遍耗时耗力,酬劳也不会太高,我又时常需要用钱,所以去有钱人家取那九牛一毛的时间更多。
楚离微微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研究起了布告栏。
我也朝那个五两黄金的画像看去。
原来是个寻人的任务,那人是本地一个药铺的老板的独子,他是在五日前失踪的。
“陆姑娘。”楚离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这里好多失踪的年轻人,其他城镇也有这么多寻人的任务么?这已经是第十二个了。”
“这 ...... ”我摇头,“寻找走丢的青壮年的任务向来都是最少的。”
我忍不住猜想,这些失踪案发生在越州,此事或许与巫神教有联系。若真有关,说不定既能查到总坛位置,还能顺便发个横财。
我与楚离吃过晚饭后,买了些干粮,便散步似的往越州城外北面树林走去。出城门的时候还遇到好心城卫,他告诉我们最近越州城有些乱,经常有人走丢,让我们早些回城。下意识觉得有些奇怪,然而我很快掩下脸上的异色,满怀感激的应答着一定之类的话。
走了一段距离后,楚离突然开口:“陆姑娘是怀疑那些失踪的人与城守有关?”
“啊,什么?”我怔愣了片刻才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大概吧,我也说不上来。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是因为我防备得太明显?”
楚离思索片刻:“我看那些布告有几年前的,也有好几张是新贴上去的,失踪的区域甚广。城卫隶属官府,却也仿佛对何处常有失踪毫不知情,出发前我曾询问过关城门的时间,与各处无异,这十分可疑。”
这倒是,有官方参与,来个戒严什么的,即便犯案者再神通广大也迟早漏出马脚,可如今依然有人失踪;若官方未出面,则更为可疑。
好在我很快抛掉疑虑,即便此处巫神教据点牵扯甚广,我也能一锅把它端了。
二人很快找到了树林里废弃的木屋,可木屋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巫神教的东西都又邪又毒的,就算没有身边这位金主,我也不会冒失的进去打草惊蛇。
我拉住欲进屋查探的楚离,施展轻功跳到树上藏起来,好在树叶茂盛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屋内无人,陆姑娘为何不去查探一番?”楚离不解的问。
我叹了口气:“我之前打探到,此处与巫神教有关联,巫神教弟子一向诡毒,这房间看着普通,里边不知道藏了什么机关毒气暗器的。”
“巫神教?之前并未在江湖上听闻这个门派。”楚离问。
闲来无事便向他粗略的介绍起巫神教:“巫神教曾经是个很大的教派,他们仗着武艺高强恶事做尽,偏偏还行事高调,四处抓人做人蛊。当年武林盟也是个不小的势力,可他们对巫神教作恶不闻不问,直到百年前,突然兴起的圣盟出面,奇袭、正面交手,巫神教众死了大半险些灭门。活下来的教众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近来有死灰复燃的苗头。巫神教弟子大多武功高强,靠修习蛊术增强实力,这门蛊术十分邪门,他们在别人体内种下子蛊,子蛊会吸食宿主的内力,化为蛊母宿主的修为。若子蛊宿主是没内功的普通人,蛊虫则会吸食子蛊宿主的生机,所以他们需要不停的抓活人提高自身功力。”
楚离惊讶:“竟有如此邪恶的功法?”
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我把食指压在嘴唇上,嘘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