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君自认内功深厚，刚才的比试只是输在剑招未能臻至。
无为观以内功绵长著称，他以为，当今年轻一派中，比内功醇厚，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原本出手也只是想给那女子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看到了那张脸。
王至君调动全身内力，把暗运的三层功力提至十层，他笃信，灌注全力的袭击，对方即便不死也要重伤昏迷。
当年的事，绝不能在人前说出来！输了比试不过再练十年，此事一旦被知晓，他这辈子的名誉就毁了。
然而这一击仿佛石沉大海，王至君摇摇欲坠，险些摔倒，而那人却毫发无损。
黄衣女子嘲讽道：“堂堂王大掌门，竟然也学江湖宵小暗中偷袭。你这是大侠当累了，想当小人玩玩么？”
王至君捂着心口，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竟然偷袭我。”
女子听闻大笑起来：“王掌门是在特意逗我笑么，若你未用全力，或是站在地面上偷袭，旁人可能还看不出蹊跷。可你是站在水上使出的全力一击呀，气劲都快卷起一条小水龙了，你当大家都瞎啊？”
其实这女子说得夸张了一些，湖面上并没有小水流，但王致君的掌力确在湖面上印下了一道残痕。
黄衣女子身旁的少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低声央求道：“正事。”
“噢，差点忘了。”黄衣女子看向古圣，“想必十几年前真武灭门的惨案，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江湖传闻，真武灭门是因为他们的一名长老协助圣盟盗取镇派武学所致。”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
“圣盟？那不是和武林盟对立的另一股势力？”
“没错，那群人亦正亦邪的，真武灭门的传闻我也听到过。”
“哼，那群武林败类！这女子难道是邪派妖女？”
“就是！当年......”
黄衣女子运功带着内力喊了句停：“旁人正邪与我无关，我来只为当年灭门之事。”
或许是碍于功力悬殊，也或许是因为好奇当年之事，众人皆闭了口。
“当年灭门惨案并非传闻所言。真武掌门林啸的母亲，是圣盟盟主的妹妹，虽然圣盟盟主与他妹妹断绝关系，但他又不是疯子，只要真武掌门不胡乱挑事，圣盟的人也不敢去招惹自家盟主妹夫的门派。直到，真武灭门，林啸怀胎三月的妻子侥幸活了下来，孤身前往圣盟，这才保住了真武唯一的后人。”黄衣女子笑了笑，指着王至君，“多谢王掌门念在同门情谊没有斩草除根杀了你师妹。”
王至君神情巨变。
虽然多年之前就一些猜测，但此刻古圣终于肯定，这灭门惨案或许真的和王至君有关系。
黄衣女子继续说道：“世人皆知，当年王掌门是无为观最杰出的弟子，更是落雨剑罗季伯的高徒，可惜，当时的掌门并非你落雨剑一派。因着那个‘最’字，掌门的亲传大弟子和你关系不怎么好。当然不会好，你二人皆天资聪慧，常被放于一处比较，他总是比不过你。一个常年为门派实物所累，一个无事一身轻潜心修行剑术，自然是比不过的。
“我曾去真武遗址探查过，整个遗址内极少有打斗痕迹，却尸骨累累，众人似乎在毫无抵抗中失去了生命。我细细观察，有打斗痕迹的除了真武掌门居住的主殿与演武堂，便只有一处——无为观暂住处的某个角落，那里不仅散落有酒壶碎片，墙上还有数道利剑划过的痕迹。”
说罢那女子使出了几个剑招：“就是这几招，唯有无为观内门弟子才能习得的剑法。”
场下一片哗然，众人看女子的眼神带上了防备，女子面不改色的将一块什么牌子丢给了一旁的古圣：“我在附近草丛内寻得了此物，似乎是无为观内门弟子的身份牌。
“因此我大胆推测，真武出事前那天，你一个师弟喝多了，醉酒之后和大弟子一派的人争执起来，甚至动了武，私下斗殴被发现，二人被扭送至你与你师兄面前，你那师兄早就想动你了，于是给你定了个纵容手下斗殴的罪名。”
女子忍不住叹气：“他把你落雨剑一派的弟子软禁起来，你在你师妹的帮助下逃出了真武。你也是运气好，躲过了一劫。整个真武门派内应该是都被人下了毒，或许是吃食，或许是酒水，甚至可能是空气中。”
女子向前走了一步，运转内功，向王至君施压：“该你说了。”
王至君额头冒汗却依旧站得很稳：“不用逼我了，事已至此，我也无法再隐瞒，你说的大致没错，但起因不是醉酒，犯事的师弟当年是去送酒的，我那师弟无意间听到他人密谈，又私自盗取了真武的镇派武学。他举止太鬼祟，被大师兄那一脉的弟子察觉，两人争执起来，我师弟情急之下，一掌震断了那弟子的心脉，他慌忙把那弟子扔进后山枯井，回来时被寻秘籍的真武弟子逮了个正着。师弟被压到我面前，他跪在我们面前说，他是无意间闯入真武禁地的，之所以拿走镇派武学，是因为里面有我无为观多年前失窃的一招影剑，他向大师兄认罪，让我们回去禀报掌门秘籍之事，随后自绝身亡。”
王至君忍不住苦笑：“他这一死，竟把我逼入绝境。那日在场的人不多，二人下令此事不可外传，大师兄当即将我软禁。我和几个师弟浑浑噩噩被关了几日，直到大典前一天，我那嫁入真武的师妹偷偷打晕了看守我们的弟子，准备放我们走。她告诉我，林啸和我师兄达成协议，他帮忙除掉我，而我师兄不得再提秘籍一事。”
“当年名震江湖的林大侠竟是这种人？”有人问。
“不好说啊。”
“哼，与圣盟有过勾结的人，能是什么好货。”
“大家且静静。”古圣神情严肃，“还劳烦各位豪杰在此一同做个见证，恐怕这将是轰动武林的大事。”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如果在亲眼目睹天下第一之争后，又知晓了灭门惨案的真相，回去后必能在门派内露脸。
“师妹要我逃走，可逃了就只能是畏罪潜逃，何况秘籍一事涉及门派，我就和师妹争论了起来。争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没想到房间内突然多了一个声音，那人轻功极好，我们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他说，秘籍被他放在了隔壁风水镇的枯井内，风水镇和真武隔离一日的脚程。我原本不信他的，没想到师妹却与他相识。”
黄衣女子突然开口：“那人是不是穿着翠绿打底的华服，长相俊美却偏阴柔，眼里藏着一丝狠绝？”
王至君有些诧异的点头：“狠绝没能看出，不过确实长相偏阴柔，穿着浅绿色衣裳。他说他是巫神教弟子，下山历练，行至此处恰巧遇到见有不平之事，心中不忿特来相助，我便信了他，带着师弟们一同去取秘籍。没想到在去风水镇路上遇到了几个受重伤的真武弟子，他们以为我们是真武派来的援手，让我们去风水镇赶走劫匪。我也没辩解，前去帮了忙，没想到那些劫匪根本不堪一击，我成了少年英雄，也偷偷拿走了枯井里的秘籍和一封长信。”
黄衣少女冷哼一声：“那人是巫神教四长老之一的诡，行踪隐秘，擅长轻功与心计。他故意施恩于你，定有图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