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月末放假时,孙竹喧计划好了要给唐五铭买礼物,可是表哥出事,姨妈和母亲天天坐在一处哭,孙太守和表哥忙着找人,家中一切事情需由孙竹喧做主,事情多了就给混忘了。
古裕晨道:“送金银珠宝也没什么意思。”
“我本想给他买方端砚,上面刻着仙鹤临云的那种,此刻何处买去?”箱子里压着套没用过的文房四宝,格调清雅,送人正好。偏带来时里面配套的白胎青釉的莲形笔洗磕了边儿,送不得人了。
徐炎打算送唐五铭一把紫檀木扇骨的襄玉纸扇,扇面画着盛开的西府海棠,还有名家的题字,拿在手中不仅称头,扇起风来由紫檀木特有的淡淡清香。孙竹喧说,大冬天的送什么扇子,不合时宜。徐炎说,正是因为冬天,送给他,等明年一开春就能用上,算早作准备嘛。
古裕晨说前不久家里派人带东西来,其中有条银貂皮做的围脖,他嫌颜色浅,没戴过,配唐五铭的肤色刚好。
古裕晨家在京城,远,每次放假都不能回家,逢年过节的,家里就会打发人来给他送些东西。前几天古家管家来的时候,大包小包,想来好东西东西不少。
“裕晨…”孙竹喧扬起微笑。
几分钟后,孙竹喧在古裕晨房里挑拣。
“人参灵芝不合适…珠宝玉器俗…没听说过人家生辰送茶叶的…京城的当地小吃拿不出手…”孙竹喧对着大包东西摇头,没一样适合。
古裕晨喂他吃了口点心,道:“要不,托院中下人下山帮你买方端砚?”
“不好,”孙竹喧顺手搂住古裕晨,“他们哪里懂得端砚?别被店家骗了,而且买来的唐兄未必会喜欢…我先去梁皎房里问问。”说罢往古裕晨嘴上啃了一口。
“我也在想送他什么。”梁皎之前忘记了唐五铭的生辰,此刻和孙竹喧一样,拿不出合适的礼物。
关尚那小家伙送了三十粒罕见的夜明珠,唐五铭也只是看了看就放柜子里去了,可见他对珍宝完全不敢兴趣。孙竹喧不敢向关尚靠齐,只求自己送的玩意儿别太寒酸,新奇些,能引起唐五铭的兴趣就行。
唐五铭好雅致的东西,送书本、文房四宝、扇子、腰带这类东西再合适不过。
孙竹喧沉思,梁皎拍板道:“咱们下山买去!”
盛材书院平日不准学生任意出入,自打后山事件被发现后,翻往后山小路的那面墙迅速成长,如今已是学院墙壁中最高的一堵。齐学监加强了对书院学生行为的监控,三天两头带人围着学院外围走。
听文夫子说,齐学监拉肚子,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薛院长才给书生们布置了大篇文章,最近两天一定会加班加点批阅出来。除了院长和学监,护院们不会敲学生的门。所以,今天晚上一定不会有人查寝,是个偷着下山的好时机。
孙竹喧道:“现在靠近下山路的院墙边,隔几十米就蹲着一只狼狗,怎么翻?”
梁皎拿起桌上还没吃过的肉饼晃晃,悠悠道:“跟兄弟走就是。”
二人带好银子,梁皎边走边啃肉饼,孙竹喧叫他留点。
“你要吃?”梁皎摇摇去了大半的肉饼。
“不是要给狼狗吗?”
梁皎抹嘴上的油,笑道:“用不着!”
此时太阳尚且挂在半空中,护院们巡查得比较懒散,学生、夫子们各干各的事,反倒比夜间更适合翻墙。
走到最僻静的墙下,远远看见大狼狗,孙竹喧有些畏缩。将近半人高的家伙被铁链子套着拴在墙角处的木桩上,皮毛油光水滑,那滴着口水的牙齿锋利的,被咬上一口得断骨头。
梁皎让孙竹喧等等,径自朝狼狗走过去。
孙竹喧小声提醒他别被咬了。梁皎笑笑,并未停下,原本蹲着的狼狗见有人走过去,立马站了起来,嘴半张着,露出鲜红的舌头和白森森的牙齿,喉咙中发出警告的声响。
梁皎离狗越来越近,孙竹喧的心越来越紧。
当梁皎走到狼狗身边后,狼狗突然躺下,在地上翻了个滚,头蹭着梁皎的腿部,分明是在撒娇。
孙竹喧傻眼,梁皎朝他招手。
“院长栓了狗在墙下后,没多久,我就和其中两只混熟了。”梁皎给狼狗做按摩,狼狗喉咙里发着“咕咕”的声音,尾巴摇摆,很受用的样子。
“你不怕?”
“我家养着三只獒呢,跟我一起长大的…其实,这些狼狗只是看着吓人,但个性比较温和,不会自动攻击人。”
这段时间,因为狗的缘故,学生们都不敢靠近书院大门。
其实,书院里那么多人,不时还有贵客来访,薛院长怎么可能养个性凶恶、攻击性强的牲畜呢?他只是想吓住学生,并不愿意书院内部发生“狗伤人事件”。
这四只狼狗,都是见惯生人了的,只要你没有作出被它们认为是威胁、攻击的举动,它们连叫都懒得叫。
孙竹喧和梁皎一前一后的翻过去,从捷径下山。他们走得很急,要赶着早点回来。
下了山,孙竹喧和梁皎直奔卖文房四宝的店子。
孙竹喧没找到仙鹤临云花纹的端砚,在店家的介绍下看其他货物。梁皎不喜欢文房四宝,觉得太呆板,对孙竹喧道:“你先看着,我去隔壁饰物店子看看。”
“嗯,谁先选好就去找对方。”
隔壁饰物店的店家正和一位着装简朴的妇人说话,见梁皎走进来,笑道:“公子您先看看,有中意的就叫小人。”
梁皎看着满架的玉佩、簪子、扇坠、如意等东西,想到徐炎要送唐五铭扇子,不若自己送个精巧的能和扇子配得上的坠子,唐五铭也不用另外再买。
反复比较一番,梁皎相中几个,刚想叫店家拿下来看看,听那妇人不满道:“老板,我这可是正宗的爆花琥珀,家里祖传下来的,您看看,成色多好,怎么可能才值那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