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后日一早,卯时时分雅然居之中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甄宓坐于妆镜之前,细细审视自己脸。经久未见,脸颊比起以前又是瘦了几分。绾青丝,攒花钿,描子黛,披凤裳。一切皆是小鹅为她梳妆,而她的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无论如何,自己亲手选择了信任,选择了宫闺,但必须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不可再向上次一样,伤了自己不说,亦是伤了一群人。
“小姐?”
待甄宓再次回神,此时小鹅已打扮完毕。
碧纹金缎袄,内里月白雪纱锦袍,身下系一条艳紫红绘纱湘裙。素绾飞凤髻,几缕青丝未挽而置于颈边,随风舞动。髻上斜插梅英采胜金簪,流苏晃在鬓角如泉鸣细响。额上贴着一朵粉色的樱花花钿,配合着淡妆更显丽雅。曾几何时,自己已不是待嫁小姐,穿不得了闺装。
若兮端来茶水,看到甄宓着妆完毕,对着镜子的脸上亦是出现与小鹅一样的惊艳。待到平静后听得她打趣道,“小姐穿这宫装不是一般的贵气,不过若兮以为,哪天还是弄假成真来的好!”
甄宓喉中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再看镜中的自己,颊上已是娇红一片。若兮话中意思她又怎会不懂,自己尚未与宇文若轩圆房,无穿宫装的资格。
待到甄宓准备好一切后踏出门槛之时,一身同色玄色锦袍气质高雅的宇文若轩已站在院门外等候,回首凝望甄宓时愣了片刻,随即扯过她就在额上轻轻一吻。甄宓才想抗议,却见他将身上紧系着的银狐貂裘解开,披在甄宓身上,随即系好。
尽管此时已是初春,但还是乍寒。甄宓的手抚摸过柔软细滑的貂裘,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与气味,未回过魂来,她的手已被若轩挽入掌心,他冲邓管家道,“备车。”
他们并肩走过那条通往府门的大道。道两侧皆是种满了樱树,花瓣肆意飞舞飘零,这总叫甄宓有些恍惚的错觉,仿佛这只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梦境。若真是梦永不再醒那该多好,俩个人便可以手牵手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永恒。
若轩抱甄宓上马车,待她看到已经端坐在里面的西风花瑾时,梦镜如泡沫一般破碎。尽管自己承认了她只是一枚棋子的事实,尽管若轩在她面前发下毒誓只爱她一人……可是这一个人,已经赤裸裸地横在了他们的中央。若是自欺欺人地说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任谁都觉得虚假。
西风花瑾也并无明显地装扮,与甄宓一样只是略施脂粉,可也让坐于一边的甄宓感觉到了压力。这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叫她感觉到压力的女子了。不仅容颜,还是爱情。
西风花瑾淡漠地朝俩人望了一眼,视线由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转移到那只交错的手上,再转移到了窗外。即使她佯装地如此无言,甄宓还是能感受出由她发散的点点怒意。
揭开马车帘布一角,望着车轮碾过深深浅浅印下几行轮印。再看看那逐渐闯入眼中的皇宫,随着马车的奔跑越来越近。
这一路,竟谁也无话,各怀一份心事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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