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幽笑得很是儒雅,“只要追上了,过程嘛……不重要。”
水无痕推琴站起,沉吟了许久,转头对一个离她最近的小丫鬟道,“去,把我前天画的那幅画拿下来。”
“是。”小丫鬟应声而去。
“天色已晚,剩下书画不如一块比了,如何?”
具幽正巴不得如此,于是很好商量地说,“一切听从水前辈安排。”
这时小丫鬟自楼上取来了画轴,水无痕缓缓将它摊平到案上,诸人探头去看,只见一片红彤之色中点了一个墨点,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知道那颜色层层铺展,倒是相当好看。
甄宓也低头思忖起来,这画的会是什么呢?
“你能看出我画的是什么吗?”
具幽绕它走了一圈,轻摸下巴做沉思状,眉头紧锁。水无痕见他如此,不禁有些得意,冷笑着道:“我的考题就是这幅画,你若看不出来,就是你输。”
“这有何难?”具幽忽而抬起俊颜,眸光明亮,“若是在下没有猜错,水前辈画得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周围起了一片哗然声。他不说大家谁也看不出那画的是什么,但被他说破后再去细看,还真画的是天边的晚霞,那个墨点,自然是飞远的孤鹜了。
甄宓也忍不住拍案叫绝,画得这么隐晦,也真亏他看得出来!
再回首看水无痕,一张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表情非常古怪,像是震怒又像是欢喜,复杂到了极点。
具幽友好笑道,“不知在下猜对了没有?”
水无痕抬眸再看他时,一双眼睛如墨般黑浓,几乎滴得出水来。可是甄宓总是觉得她看的人不是具幽,而是穿透了他。
“那么……”水无痕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已无了方才的气势,“请具公子为它题词!”
具幽似乎被她的眼睛看得怔了一下,大改轻浮之态,再次正色看画,叹出一口气来,“前辈不要老是为难在下,其实你这幅画早就已经提好了词不是么?”
说完他就提笔,把方才水无痕做的那首《秋千索》跃于纸上,每个字他都写得很慢,仿佛早就熟记于心千百回。“斜辉脉脉落霞飞,形如水,影亦相随。掠痕微褪芳红萃,剩几笔,晚晴眉。不恨天涯共卿醉,时虽暮,却有云杯。人生若永如初见,换千古,莫相催。”
“你到底是谁?”水无痕当即厉声喝道,不顾旁人诧异的视线。她的目光从画上的题字看到那只握笔的手,慢慢往上移,看到他玉色的面颜,再到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眸,一经对上,却又摇头,竟不是他。她捂着胸口不禁后退上几步,面色更显苍白。
“在下只是具幽!”具幽看着她如此更是满面的遗憾之色。
“你赢了。”水无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