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的,一脚就踢在罗迦的墓碑之上.
弘文帝竟然不敢阻止她,也忘了。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踢自己父皇的陵墓!这是大逆不道,这是株连九族啊!可是他忘了,都忘了,把这些规矩都吓得忘掉了。
她又是两脚踹过去,墓碑怦怦地作响,把她的脚趾骨也踹得生疼。
但是,此时,如此需要疼痛!
疼痛才能令人清醒。
她的语气充满了自嘲:“守节?我是亡燕的女人,是被你们灭掉了家园的敌人,我怎会守什么节?为敌人守节?要多么低贱的女人才能做到这样?你真是太可笑,太天真了!要守节,请找你们自己的鲜卑女人!我不杀你们,不找你们报仇,都算是我大仁大义了!不要以为我躲藏在北武当,便是为了先帝!不!不是!你们难道不知道,我这两年也是在表演?如果我不表演出这样的三贞九烈,贾秀,东阳王,他们会相信我么?会那么死心塌地地来跟随我诛杀乙浑么?如今,表演完毕了,资本已经捞够了!我腻了,不想伪装下去了!乙浑也除掉了!对你们北国,我是有功劳的!我至少有活命的资格了!”
弘文帝移开目光,身子微微地发抖。
他的脚下,也是一簇白头翁,盛开的奈何草,那么漂亮的花蕊,却藏在那样绒绒的白色的斗篷之下。就如一个年华即将老去的女人。
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也如身边的白头翁。短暂的盛开,之后便是漫长的苦寒,寂寞。
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一夜之间就苍老了。
唯有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怎么都不肯放开。
她的手,比他更加冰凉,就如一块已经彻底僵硬的木炭,永远也不会有温度了。
“芳菲……芳菲……”他的声音如此软弱,如此无力,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