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师父温柔体贴,亲口对她说“我也爱你”。
想到此处,子惜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落下去。她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来了端华的这句话,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喜,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辛酸愁苦。而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师父?
一个遗忘过去的师父,还算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师父?如果有一天师父忆起了所有过往,他还会对她说这句话吗?还会哄乐儿睡觉吗?子惜对这样的未来充满了迷茫,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把端华怎么办。
独自在黑暗中发呆,过了一会儿,子惜下榻走出房间。她经过端华的房门前,听见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父女俩都睡着了。她又走过小蝶的房门前,听见小蝶在讲述端木玉小时候的事,似乎是讲给阿玉儿听的。
走过长长的回廊,越过大小殿阁,子惜一个人走下九重天。入冬后的气温很冷,等她感觉到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七重天,再想回去披件衣服时,她抬头望了望凝固在月色里的九重天,不知为何,她不想打破这样的宁静。
紧了紧单薄的外衣,子惜在七重天的一间殿阁前停步,昏黄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有一股温暖的味道吸引着她。
她推门而入,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药材味,耳畔听着“咕嘟咕嘟”的煮沸声,入眼的是一排小药炉,有的正在煎药,炉上冒着温暖的白雾,有的已经洗净,被放置一旁,一个老者裹着棉被坐在药炉前盯着火候。
“神医还没睡吗?”子惜反手关门。
“又哪里不舒服了?”神医不回头也知是谁。
子惜走近神医,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自行解开衣带,也不避嫌,在神医面前坦然地露出左肩。她的左肩几乎全是可怖的红斑,再也不复当年的洁白光滑,接近锁骨的地方有一个结痂的剑伤,伤口下隐隐泛现血丝。
神医瞥了眼子惜的剑伤,道:“又去和别人打架了?”
“嗯。”子惜点点头。左肩的剑伤是在缥缈宫时被苏玲婀刺伤的,之后时好时坏,不见痊愈。
“来,把手伸过来。”神医从被子里探出手。
子惜拉好衣服,把手腕递了过去。
“身体老样子。”神医把着子惜的脉象,“这伤多久了?”
“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还没愈合?”神医满不在乎地松开子惜的脉,“你没把它当回事吧?所以反反复复的愈合裂开,裂开愈合。你不当心的话,我就算是神医的祖宗也治不好你。”
这几年神医几乎算是子惜的专用大夫,对于子惜的习惯比谁都了解。前两年,子惜对待自己的身体从不爱惜,仗着一身内力,毫无节制地消耗自身元气,后来渐渐养成了习惯,最近想改也就难了。
这剑伤就是个例子,子惜受伤后没抹过药,随便包扎一下等着它自然愈合,有时候伤口不小心沾到水,有时候又不小心碰到伤口,伤口裂开,她皱皱眉头也就随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