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花离枝的脸上出现了担忧,“我忘了,她还小,小孩子不可以喝酒,等她长大了你再给她。”
“好。”子惜轻声应道,
花离枝动不了,他用眼神示意方向,急切地说道:“我腰上挂着一串梅花银饰,你先拿给乐儿玩……”他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不行,那个脏了……”
“洗洗就干净了。”子惜从他的腰带上取下一长串沾着血和泥的梅花银饰,她将梅花银饰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放进阿玉儿的手里,“乐儿有的,阿玉儿也会有。”
花离枝看向阿玉儿手里的半串梅花银饰,接着又去看阿玉儿的脸。
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玉儿,叹息道:“真不想忘记啊,要是可以重来一次就好了。”
子惜没有接口。
花离枝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那么蓝的天,那么明媚的阳光,他好像听见了三清书斋里路夫子的讲课声,从礼乐讲到历史,再从历史人物讲到生活琐事,他听着听着睡着了,直到信儿敲了下他的脑袋,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听见路夫子亲切地对他说——“李智,下午把三清书斋的地板全部擦洗一遍……”
“子惜……”花离枝低唤。
“我在……”
“什么样的未来,才是我们小时候期待的美好的未来?”他问。
子惜不答。
花离枝喃喃:“信儿当上了皇帝,小蝶当他的皇后,洛书和我当左右丞相,给信儿打下手,玉儿就当个逍遥自在的王爷,你呢还是要嫁给皇叔的。然后信儿下一道圣旨,天下谁都不敢再说你们师徒不可以结婚,要是皇叔自己不同意,我们五个绑也要把他绑到婚房。再然后我们每个人都有了儿女,我们的儿女也都是好朋友,也许我们还能结为亲家。一转眼,我们都老了,满头白发,拄着拐杖,坐在朝歌城的小茶馆里,一起聊年轻时候的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子惜,阿玉儿,来世再见……”
渐渐地,声音消失了。
秋天的最后一片梅树叶坠地,飞鸟掠过天空往南飞。明年,飞鸟依旧会回来,梅树依旧花开叶茂,然而,他却永远回不来了。
阿玉儿伏在花离枝冰冷的躯体上失声痛哭。
子惜紧紧地抱住李智,脸贴着他的脸,眼泪划过脸颊,滴在李智已经闭上的眼睛上,在他耳畔悄悄地说:“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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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手下的紧急汇报,苏玲婀赶赴花离枝的小院,她这么急着过去,主要是听说艳如命死了,而杀死艳如命的人此刻正在小院,不曾离去。
缥缈宫的人虽多,却都是些成不了气候的混混。缥缈宫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主要靠她和手底下的四大美人支撑,现在艳如命死了,她辛辛苦苦培养的花离枝也疯了,剩下两个人一个憨直,一个四处游玩,都没有艳如命的办事效率。
苏玲婀赶到小院时,正好赶上看花离枝断气的一幕。
她一眼认出子惜,神色微变。
江湖上,子惜的名声已远远超过了她,她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