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木信的授意和暗示下,早已投靠太子的一派大臣上呈奏折于惠帝,要求惠帝收回素心庄、丹书铁券、尚方宝剑,剥夺端华的“端木”姓氏,并将其当场砍杀,以正朝纲。
奏折里独独省略了子惜的名字,谁也不清楚是端木信故意的,还是有人暗中欲救子惜。然而朝中上下百余人,怎会轻易漏去子惜?
另一派站在惠帝身边的大臣上奏惠帝,皇叔的三件特权均是先帝授权,先帝遗诏在此,后人不得擅自违逆,倘若惠帝今日违抗先帝遗诏,他日后世子孙亦会效仿,届时朝纲大乱,圣旨将失去权威,倒不如将罪行全部推到子惜身上,由她一人承担所有罪行,并将知晓此事的禁军全部灭口,再将皇叔囚禁在素心庄终生不得出庄。如此一来,即保全了先帝的遗诏,也保全了皇族的清誉。
朝中上演了一场到底舍谁保谁的对立局面,于是此事便一拖再拖。
但是在此时此刻,子惜的手依旧握在端华的掌心里,她跟着他的步伐,一直向前走,风雨声里,她似乎听见了端木信气急败坏的吼声,然而她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风雨声吞噬了他的话。
********
快入秋了。
素心庄在铜墙铁壁的围困下,连一只蚊虫都飞不出去,魅姬被无辜牵连,见不到白术便开始勾引那些禁军,只是结果并不如意。
朝廷依旧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保端华杀子惜,一派主张杀端华保子惜,谁都看得明白,前者有理有据,后者无理取闹,但双方就是争执不下。
端华的气色比前不久好多了,却依然没什么力气,更提不起剑,他解下缚在手臂上的长绳飞镖,扔在地上。
风叔走近,弯腰将长绳飞镖拾在手里。
端华摇了摇手,道:“扔了吧,我觉得这东西缚在手臂上很沉,像个累赘。”
风叔不语,将长绳飞镖妥善收好。他很清楚,端华感觉沉重是因为失去功力的缘故。
“如今我是手不能提肩也不能扛,戴着它没什么用处。”端华缓步走在湖边,落叶纷飞,凋零一地。
风叔跟随在后,“少爷自暴自弃了?”
“不是,我最近感触良多。”端华站定,遥望碧波荡漾,“我想感谢死去的父亲,‘父亲’这个称谓于我来说非常陌生,如今早已忘记父亲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在他生命的最后时段,一直对我强调亲情,我不懂,最近好像懂了。”
风叔默默地听着。
端华继续道:“他死前送给我的一纸遗命,如今使得朝中群臣头痛不已,在很多年以后,他终于保护了我一次,他在我心中突然变得高大起来。端木信大概没意识到我的命有这么硬,因为父亲在冥冥之中护着我。端木信也有父亲,当年惠帝喂他吃的并非毒药,而是惠帝保护他的手段,造成他假中毒,借机除掉左相一派。假如左相在世,端木信的太子之位早已不保,恐怕连命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