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叔也有过一段茫然发呆期,以前在素心庄大大小小的事都经由他手处理,如今每天只要管好三个人的食宿问题,日子愈发的食之无味了,特别是小姐最近都不怎么纠缠少爷,他连好戏都没处看。
这天,三人在一家相对清幽的茶楼歇脚。
初夏,雨后清凉的风从古朴的窗户层层推进。
子惜趴在茶桌上,脑袋枕着手臂,酣然入睡,轻盈的冰蚕丝带在她背后悠然地飘扬着,如同她此刻的心境,飞扬于九天外,在梦中怡然自得。
风叔对她这种安于现状、活到哪里是哪里的生活态度相当不满,她的热乎劲为何一个月都没维持住?前不久忧心忡忡地找他商量怎样才能抢到少爷的人和心,一眨眼,忘得一干二净,每日颓废而潦倒,吃饱了发呆,困倦了睡觉,清醒了翻阅少爷的书,看了两页开始打哈欠,日复一日。
她不主动,难道让少爷主动吗?别说少爷没那个心思,就算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欲~望。
风叔瞪着子惜的后脑勺,恨不得在她屁股上踹一脚,怎么少爷不管她,她就如此放纵自己呢?
端华临窗而坐,玉手执书卷,静静默读。迎面吹来的风清凉安适,如墨的黑发随风飞扬,在半空中与冰蚕丝带纠缠在一起,仿佛有生命般的追逐嬉戏。
店小二悄无声息地走进雅座,为他们添茶加水,而后悄悄地退出去,不敢惊扰茶客。
雅座里宁静而安详。
端华看书。
子惜睡觉。
风叔瞪了一会儿子惜,自觉无趣,便也支着脑袋闭目养神,日子过的比在素心庄时更平淡。
不知过去多久。
绝对的安静下,只听见端华每隔一段时间的翻页声,像催眠一样,使得风叔和子惜愈发困倦。
端华清冷的眼眸始终不离书卷,柔雅的手默默无声地落在茶盏上,举盏浅饮。温淡的清茶流入口中,茶香四溢,他却突然皱了皱眉,素手一扬,一杯清茶被他无情地泼洒出去。
茶水溅落,声音很轻,却依旧惊动了梦游九天外的风叔和子惜,二人几乎同时惊醒,四目相交,茫然对视,大概过了两个眨眼的时间才渐渐魂归本体,回头望向一地的茶水,然后又看向表情冷漠的端华。
“少爷怎么了?”风叔过了太久的安宁日子,警觉心已然降低到零点。
端华冷冷地盯着地板上缓慢流淌的清茶,左手臂上猛然一阵刺痛,仿佛被绣花针扎了一下,右手掀开左袖,在左手腕上三寸处出现一点黑豆大小的黑印,形似曼陀罗花。
子惜捧起端华的手臂,细细端详,喃喃道:“师父什么时候也点守宫砂了?”除了颜色和形状,位置和大小和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一模一样。
“这不是守宫砂。”端华斜她一眼。
“少爷这是……中毒?”风叔不敢确认。
“没有,我体内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察觉到茶味改变,他虽然只沾了一小口都不到,但已经在第一时间运气检查是否中毒,身体无异状,只出手臂上突然多了一个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