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头颅突然不见了,老梅树不见了,李智也消失了。
眼前变得白茫茫,像雾又像鬼气,隐隐约约地飘过来几口大缸,就像酱油铺的院子里摆的那种酱油缸,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酱油缸停在她的面前。
第一个酱油缸里装满了水,水面上浮着一张脸,腐烂的不成样子,可她还是知道那张脸是昊天的。第二个酱油缸里同样装满了水,也同样浮着一张腐烂的不成样子的脸,却是婉娘的。她一个个看过去,依次是沐离的,酒鬼的,哑叔的,风叔的,第七个却是空的。
空气里忽然飘来一阵香气,清雅的,带着一点药材的味道。
她猛然回头,看见一株古老的桃树。
桃树下,一袭白衣,翩然出尘。
“师父……”
她挣扎着叫出声。
白衣人悠然地转过身来,却竟然是风叔的脸。
风叔朝她嫣然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把木梳,翘起兰花指,一下又一下地梳理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每梳一下,就落下几十只蛆虫。
她吓得转身就跑,又看见那第七个酱油缸里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她自己!
“师父呢……师父在哪里……”
她痛苦地呻吟着。
轻烟袅袅。
满屋香气。
子惜躺在床榻上梦魇,细细的汗珠密布额头,****了一头黑发。
风叔俯下头,耳朵凑近子惜的嘴巴,屏息细听了很长时间终于听清楚了内容。
他直起腰板,看向背对着他的端华,轻声道:
“少爷,小少爷好像在找你。”
端华侧卧草席,单手支着头,黑发随随便便地散在草席周围,另一只手上执一本香谱,漫不经心地用拇指翻过一页,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他醒了?”
“还在梦魇,似乎梦里找不到少爷,很痛苦,少爷要不要过来看一下?”风叔回道。
“我又进不到他的梦里,过去作甚?”端华漠然。
风叔愣住,一时间回不了话,只得继续看着子惜,见她满脸痛苦,在梦里不停地呼唤“师父”,心生不忍。
———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