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斌知道自己死了,在他周围有很多人的魂魄飘来荡去,正和他朝一个方向前进。
此刻他没有害怕,魂魄是不知道怕的,他只是隐约知道自己和这些灵魂将沿着这唯一的大道去一个地方,在那里自己或许会有机会重新做人,或许不能再做人,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前世的一切都不会记得了,多年的努力不再有意义,至少是对自己来说,不再有意义。
他不甘心,他还有许多事没做,但那又能怎样。
旁边的无数魂魄有的哭闹,有的大喊,全都毫无意义。
又走了一段时间,前方出现许多黑袍的怪人,手里拿着怪异的长兵器,他们以武力强迫所有的灵魂排成队列,有秩序地前行,凡是有闹事的灵魂都被他们用兵器扎得消散,结果没有再敢闹事的。
经过那些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衣人旁边,江斌忽然看见还有个身穿白袍的人,这人的身份明显很高,因为这里只有他坐着。不仅是坐着,他前面还摆着个棋盘,棋盘上红黑棋子绞杀在一起,黑方已经攻入九宫重地,显然这是一个残局,白袍人坐在那里久久不动,仿佛是雕塑。
江斌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是象棋特级大师,晃眼看过去拿残局就已经了然于心,暂时他还解不了,但也不是没有方法试试。在这一瞬间,残局就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思维中,思维闪过,就完成了千万种变化。
“仕五退六。”江斌抓住最后的机会,拼了一下。
身边的一个黑袍人怒了,没有任何犹豫就伸出长兵器,要把江斌从一众灵魂里挑出来。
完了!
难道这就是江斌的最后一个念头?
“慢!”白袍人突然出声,那兵器就停在离江斌灵魂大约一两厘米的地方。
江斌从绝望中爬起,心思又开始兴奋起来。
“你过来。”白袍人的声音毫无感情波动,“坐在我对面。”
江斌只犹豫了三秒钟,就完全按照他说的去做。
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如果失败,魂飞魄散也没什么,反正来世不会记得任何东西,万一要是成功……
“你执红,跟我下。”白袍人命令道。
江斌也不客气,按照自己的设想开始走棋,那似乎是玉制的棋子竟然能让灵魂拿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江斌抬起头看看,灵魂的队伍还是这么走着,黑袍人依然纹丝不动地在维持秩序,白袍人也还纹丝不动地坐着,似乎不管过了一秒还是一千年都不会变。
“我赢了。”江斌的声音里没有激动,他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白袍人还在端坐着,片刻后才说了话:“竟然解了,这回那老头可是输定了。”
江斌隐约猜到了一些情况,但他没有再说话。
“说吧,你想要什么。”白袍人终于说话了。
这时江斌才开始激动,平稳了一下思绪,说道:“我要重生,我还有父母要照顾,我还欠朋友的钱没还,还有好多事没做,我要复活,把生命延续下去。”
白袍人又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能直接送你回去。”
江斌听了这话显然很失望,但他还没有失望两秒钟,白袍人继续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自己回去,如果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回到你原来的对方,而时间也会停留在那一刻,看见这副象棋了么,这就是你回去的关键,当你能掌握这盘棋的时候,就可以回去了,每个世界都有各自的规则,只要规则对自己有利,每个人都可以象神一样,好好记住我的话,好自为之。”
“能否说……”
江斌想问能否说得明白一点,可是白袍人没给他这个机会,那棋盘突然就凭空飞起来,扑向江斌。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棋盘砸向自己,然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
在战魂大陆的红云帝国,今天夜里很热闹。
三皇妃的寝宫外,站着许多宫女侍卫,他们都只是站着不敢乱动,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在焦急地走来走去,这个人就是红云帝国的广云帝——祁隆。
他之所以焦急,是因为此时三皇妃正在分娩,之前医官已经确认了是个皇子,他的四皇子。广云帝就象是一只暴躁的野兽,一刻也不停地来回踱步,周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此时在产房里,三皇妃正痛苦挣扎,鲜艳的红唇已经失去了血色,美丽的脸庞挂满了汗珠。她十分疲惫,却依然在咬牙努力着,娇弱的身体一刻都没有放弃。
终于,啼哭声响了起来,三皇妃神情一松,缓缓地出了口气。
她几乎就剩一口气了。
一个宫女拿着个杯子伸到她嘴边,说道:“皇妃殿下,请把这个喝下去,您需要体力。”
三皇妃又鼓起力气伸出手,虚弱地说:“让我看看,我看我的孩子。”
宫女坚持道:“皇妃殿下,您不吃药可没有力气抱小皇子。”
三皇妃心中一喜,就听话地把药喝了下去。
孩子终于抱到她面前,却没有再哭,她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似乎看见了婴儿脖子后面一块小小的胎记,还想看看清楚,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连忙慌张地问:“我怎么看不清楚东西?看什么东西都这么模糊?”
“殿下,您累了,需要休息。”
宫女神色不变,伸手把孩子拿过来,皇妃却眼睛一闭昏睡过去。
这里只有两个宫女,抱孩子的宫女朝另一个打了眼色,另一个宫女就走到墙边,端住一个大花瓶一转,就看见墙角一道暗门徐徐打开。暗门里走出一个高壮的金甲卫士,他的怀里竟然也抱着一个才出生的婴儿,那卫士走到抱孩子的宫女面前,二人竟然把怀中的孩子做了个交换!
两个婴儿兑换之后,宫女又开口说话:“别忘了殿下的吩咐。”
金甲卫士冷冷道:“用不着你提醒,她呢?”
头一偏,金甲卫士显然暗示的是另一个宫女,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抱孩子的宫女说:“她也是皇后殿下的人,不用担忧。”
金甲卫士想了想,转身迈步走向暗门,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外面都知道房间里也就两个宫女,想灭口也是办不到的,肯定会露出马脚,也只能寄希望于计划的成功了。
再看一眼怀中的婴儿,金甲卫士的身体居然僵住。
因为那婴儿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看,眼神中仿佛射出嘲笑的光芒!
当然眼神这东西是不好确定的,假如这个金甲卫士能读得懂眼神的话,他会发现这眼神是自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