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外的我举着两支巧克力雪糕的遗骸——小木头棍,脸红心跳的目睹了一对男女“深度相识”的全部过程。
察觉到雪糕融化在裙子上的粘腻触感,我有些恼怒,这是我男朋友张阳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
而张阳,就是刚刚覆在女人身上挥汗如雨的男人。
听着两人趋于平静的喘息声,我低头看了看手表:14:05,我不喜欢单数。
盯着分针小小向右迈出一步后,我推开门缝,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站到床边,把两支雪糕棍塞到张阳手里,微笑,“亲爱的,我不知道你有客人,这两支你俩先吃着,我现在出去再买一支。”
“清清,你听我解释!清清,这是误会!”男人慌乱的说着什么,女人则大声质问“怎么回事?她是你女朋友?”,我轻轻走出公寓,带着裙子上大片的棕色污渍,淹死在炽热的阳光里。
我叫李清清,27岁,单身于婚礼前一天的14:06。
意识消失前,我只来得及说:“你他大爷的用不着跟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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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渴……糊里糊涂的睁开眼睛,我依稀从黑暗中分辨出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扭开枕边的台灯,看了眼手表:02:13,我不喜欢单数。
环视着整洁的房间,码得整整齐齐的汽车杂志告诉我这房间主人应该是男性。
数到02:14,我打开嗓子尖叫起来。
几乎同时,房间里冲进来3个人……3个男人……3个不着寸缕的男人……
好吧,我还是再晕过去算了。==!!!
可惜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似乎不打算给我逃避的机会,只见他身手矫捷的扑到床边,盯住我的眼,缓慢而有力的说:“再叫就轮J你。”
我瞬间消音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简单解释一下,我叫宋……我姓宋,你在街上晕倒了,正好倒在我身边,而你晕倒前说的话让周围的‘好心人’(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误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而你身上又什么证件都没带,我就只好把你带到这来。你现在清醒了的话可以随时离开。还有问题吗?”
我瞄了瞄倚在门边的另外两个裸男,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好像要流鼻血了。”
之后,我们四个人如被点穴般凝固了几秒,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我雷鸣般的心跳声
“咣!”姓宋的伸手砸碎台灯
黑暗中,裸男们身手矫捷的夺门而出。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基情四射的3P么……”,鼻血缓缓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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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钟后,刚才还气势凶猛、平均海拔大概在182左右的三人低眉顺目的围坐在客厅的吧台边。
年纪看上去最小的那个把框架眼镜推了又推,俊秀的脸上两朵红晕还没消退。
奇怪,又不是你看见我裸体~你脸红个屁?回忆起他们养眼的人体美,我刚止住的鼻血又要喷涌而出了~~~
还是那个姓宋的比较有魄力,率先打破沉默,“我们家里平时都是三个爷们,没想到你会半夜突然尖叫……天气又热……大家都在睡觉……你……你要不要喝点水?”
哈!现在想起要给老娘水了?你丫刚才赶苍蝇似的一脸不耐烦劲跑去哪里了?
“还真有点渴了,谢谢!”我尽量使自己笑的亲切些。
个子最高的男人闻言,转身动作迅速的倒了杯水塞到我手里。我看着他挑染成金黄色的碎发,意外的和衬轮廓清晰的深邃五官,混血吗?
再凝神瞅瞅姓宋的,虽然他一直表情痛苦,一副欲把我大卸八块、抛尸入海的样子,不过挺直的鼻梁搭上浓密的剑眉,还有那双灯光下愈显漆黑幽暗的眼睛,客观说来这哥们长的也还挺帅嘛!
还好我李清清早已过了见了帅哥腿软的幼稚年龄,早对帅哥免疫了。
正莫名其妙的洋洋自得于自己的定力,突然想起张阳也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帅哥一枚,于是我两眼冒火,开始磨牙。
注意到我狰狞的表情,金发帅哥挑了挑眉,表情玩味的邪邪一笑,“对了,嫂子,今天你说你不想听我哥解释什么呢?”
姓宋的立马回头吼道,“我说过我不认识她!”
……我说宋先生,你表情再狰狞点、鼻孔再张开点、咆哮再大声点,马景涛就要告你侵权了。
脸还在红的眼镜帅哥小声申辩了一下,“可是我们都听得明明白白,大哥,你总告诉我们男人要敢作敢当的……”
姓宋的无奈的转过头去,拍了拍眼镜帅哥的脑袋“别跟着你二哥胡闹,我之前真的从没见过她!”
三兄弟吗?我狐疑的看着三人姿色各异的帅气长相……那个二哥明显就是混血啊!肯定不是亲生手足……桃园结义吗?
“小姐,怎么联系你的家人?这么晚,你自己回家应该不方便吧?父母会担心的。”
父母?我倒是挺希望能有父母为我担心的……汶川地震后我就只能自己担心自己了。
思索了一下,我在“说实话——被扫地出门——无处可去。”和“撒谎——赖在这里——躲一天算一天。”中毅然选择了后者。
“姓宋的,你果然还是不肯和家人承认我的存在!”我把脸蒙在手里,两肩开始颤抖。
“女人!我警告你……”他果然愤怒了,吼声比刚才又上了个八度
我闭着眼继续抖肩,有点担心他脖子上的青筋会破皮而出。
但来不及听完他的警告,两个亲爱的“弟弟”就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嘴。
金发帅哥欢乐道,“嫂子,你放心!我们欢迎你!大哥,你什么也别说了,今天让嫂子好好休息,你们有误会明天再解释!嫂子你先睡楼下客房,左边第一个房间就是!”
接着,姓宋的男人挣扎着被两人活活拖上楼梯。
过了一会,房间又恢复平静,除了偶尔能听到楼上宋老大的怒吼声,我望向落地窗外起伏的海平线,看来他们住的不是复式,而是别墅……
是的,我知道这样撒谎很不道德,也知道后果可能很严重。想起咆哮宋临走前虽然口不能语,却恨不得用眼神烧死我的恐怖表情,我打了个激灵。
可是再过8个小时零34分钟就要举行我的婚礼了,我不想面对任何可能会关心的问我发生了什么的亲朋好友……这三个陌生人,真的给了我某种诡异的安全感。
调好闹钟,冥想张阳被我开膛破肚的画面,我满足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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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在S市最富盛名的基督教堂里,56岁的神父威廉洗了第6次手。
威廉每次主持婚礼前都要洗一遍手,这是他保持多年的个人习惯。
他喜欢看到新人们紧张而热切的表情,他喜欢看到家属们眼中微现的泪光,他喜欢看到台下来宾们脸上祝福宽慰的笑容……
捋了捋花白的眉毛,威廉对着镜子悠然自得的正了正领结,抚了抚袍子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转身走向讲台。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在S市最富盛名的基督教堂里,25岁的准新郎张阳看着台下忙着安排宾客落座喜气洋洋的父母,不知所措的踱来踱去。他觉得自己是爱清清的,可是那些传闻他又无法全然不理,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在S市最富盛名的基督教堂里,30岁的建筑师宋台北混杂在婚礼摄录师的队伍里。
宋台北身着白衬衫搭配摄影专用多口袋式帆布马夹,平凡的装扮配上瑞典哈苏H3DII单反相机
自以为很低调的他在众人热切艳羡的目光中无奈发现,原来大家都很识货。
意识到又有同行意图走近攀谈,宋台北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迅速走向另一个角落。
都怪那个恩将仇报的野女人,害他被弟弟们严刑拷打了一晚……想到那女人苍白的脸,他快门按得更狠了。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在S市最富盛名的基督教堂里,27岁的准新娘李清清神色诡异的站在唱诗班队伍里。
提前溜进教堂的她,披着随便从更衣室偷来的服装,瞪着前方不到5米背对自己的劈腿男友,一股怨气四溢开来。
张阳,你看你满头冷汗的样子,怎么没有昨天热汗淋漓的性感劲了呢?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S市最富盛名的基督教堂的钟声准时敲响了十次。
已经各就各位观礼嘉宾有些不耐烦的听着张阳表情紧张的第三次声明新娘由于身体不适可能迟到之后。
我脱下歌咏者的红色长袍,露出带着巧克力污渍的白色连衣裙,昂首挺胸的踩着台阶走到张阳身边,一手夺过话筒大声宣布:“由于刚刚证实新郎是我亲外甥的亲儿子(孙子辈的),且我移情别恋另有爱人的事实,我决定取消婚礼!各位请回。”
对,至少这次,让所有人以为是我负他,是我有了新欢,我已经受够了总是被抛弃、被同情的那一个!!!我攥紧拳头,大口呼吸,把眼泪和软弱统统憋回心里。
糅杂着神父惋惜的表情、张阳父母惊异的脸、亲朋好友迷惑的目光、张阳语无伦次的解释,和不远处一个摄影师打扮的熟悉面孔嘲讽般的笑容,我眼睁睁看着张阳被我不小心推下高台。
定了定神,我善良的拿起话筒:“带手机的好心人麻烦给我孙子叫辆救护车!急救中心新换的电话号码是7474748!重复一遍,去死去死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