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
溪水潺潺。
有间农舍座落在溪水蜿蜒处。
一名游侠儿扮像的英俊少年推开木院门,后背一杆长木枪,手捧一口古铁剑。
上古名剑,浑体铜青,是由练钢的缸片铸就而成,取名青缸剑。
童渊,少年的授艺恩师、青缸剑的主人。他着一件长青宽袍,戴玉簪,童颜鹤发,不论怎么瞧都不像是年过花甲的老者。他走出院门,回身接过古铁剑。
他们的裤管都打上硬绑子。很明显是要远行。
“师父,咱们要去哪?不带行李吗?”少年一口清秀纯正的雅言,很是精神。
童渊轻拍着少年的肩膀道:“洛阳,一天便回。”
“师父是去汉武书院?”
“不是为师去,是你去。”
“师父去哪?”
“汉香书院。”
潼渊怀里揣有两张聘简。分别来自洛阳第一书院的汉武书院、第一百书院的汉香书院。内容无疑都是诚恳邀请担任书院武师,传授书院武生武技。
汉香书院的院长刘济汉是他的至交,必须由他亲自去辞谢。至于汉武书院那边,就由爱徒赵云捎口信谢绝。他可不管什么狗屁权势名利,但是不能不在乎至交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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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阳光温暖媚人,照的帝都洛阳一片金光。
黄河绵长大堤的洛阳段某一截点上,段子羽了一屁股坐在夯实的泥地上,满脸无奈的嘻笑着:“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很容易变心呢?因为女人很容易变胖!”
“为什么男人总是找不到那些大方美丽温柔的女朋友呢?因为她们都生小孩了!”
“本大爷有一位朋友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他的棺材总是被打开。关了又打开,关了又打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生前喜欢踢被子!哈哈哈哈哈……呜呜呜”
段子羽惨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再瞧他英俊的脸庞,已经是愁云满布了。
“马大哥啊马大哥,麻烦你起来多跑一段路吧。你与马执是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他那么有本事,你怎么这么脆弱呢。”
段子羽身前赫然倒着一匹俊马。那马满身通红,似焰火烧云。不要以为它是什么名贵马匹,这身通红是被鲜血染红的。
马执的那一刀下手太狠,在马臀部撕开了一条大口子。本来这大口子对马匹的伤害不是很大,可是马匹在吃痛狂奔的过程中,血液循环加快。一滴滴充满力量的鲜血从伤口中溢出。跑了一夜下来,马匹就失血过多倒地了。
可怜段子羽冷不防高速奔跑的马匹会突然倒下,被摔的七晕八素,全身疼痛难当。
“没有马匹代步,相信很快就会被十常侍的追兵赶上。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段子羽忍着巨大的痛楚,强撑着身体站起。可是,他低估了从高速马匹上摔下的恶果。左腿暂时失去了知觉,他根本行走不了。
无耐中,过去好半晌,左腿才勉强有了一些知觉。但是仍然行走不便。
一声声浑厚关西口音的民谣从河堤下的防洪林子里传出来,充满无限情意。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远远可见林间小道中驶出一辆骡子车,驾车的老农夫哼唱着民谣悠闲的驶近。那安逸的生活态度令段子羽心中一暖:大汉朝的纯朴农民啊,有救了。
段子羽张口呼喊:“救星!不,帅哥…不对,帅老头……呸……老爷爷,也不好……大爷……嗯,大爷,行行好帮帮忙吧。”
骡子车驶近了,老农夫一声“喻……”,声音极像骡子的叫声。
骡子以为是同伴在呼喊,四下张望,脚步也停了下来。骡子是马与驴乱搞产下的后代,属于乱伦后的脑残产物。所以智力与行动力大为降低,只听的懂同伴的叫唤声。每每听到,就会忘了前行,直到草鞭抽的肉疼才会再往前走。
老农撅着屁股半起身,瞧向半躺在地上浑身血迹的少年,旁边一匹俊马俺俺一息。
老农心下一愣:这一带虽然离帝都不远,但是听说偶有盗贼出没。只要没有发生大案,躲在城里享乐的官府基本不管。
老农此次上帝都名义上是为了便卖些多余的粮食。所以虽然有心管这闲事,但是很怕惹上盗贼,坏了自己的大事情。
提鞭离去的当间,他那没有神采的双目紧盯着马匹,突然放射出精芒:这是匹我太平道专用的信息传递马,这乞丐少年莫非是我教中信徒?罢了,老夫此次秘密来帝都,不能张扬。
只是几息的时间,老农收回惋惜的目光,带着怏怏的神色轻扬草鞭,“驾”,催骡绕道前行。
“****,见死不救!谁说农民纯朴善良的?”
段子羽骂归骂,但是犀利的目光捕捉到老农眼中的精芒。当即伸手拦道:“大爷且慢。您若能带晚辈离开这鬼地方,这匹俊马就送予您,权作车资。大爷以为如何?”
“喻……”
骡子以为又是同伴在叫唤,停下脚步来四下张望。
老农停下,却没有动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俺俺一息的马匹在心里想着他自己的小九九。
段子羽心知有门,喜上眉梢,胡吹乱侃起来:“晚辈是从洛阳到冀州省亲的。半路遇到强盗。他们抢了晚辈的钱财衣物,还砍伤了晚辈的爱马。晚辈只能找到些乞丐丢下的衣服遮蔽身体,以免伤风雅。望大爷积善积德,帮晚辈一把。”
农夫狐疑:“你说你是洛阳来的,可是这口音……”
段子羽边骂自己脑残,边贼快的转动脑筋,不假思索道:“晚辈老家冀州,在洛阳谋身。还请大爷行个方便,施以援手。否则,晚辈恐怕就要饿死在这河堤上了。”
农夫暗叹原来是冀州过来的信徒。当即下车,搬马上车。
段子羽自行爬上骡子车,套近乎的问道:“老哥这是要去哪里啊?”
“洛阳。”
农夫回答的很简洁,也很友好,却有一股隐藏不住的颐指气使般的神气透出来。
段子羽惊愕:我刚从洛阳逃出来,现在再回去,岂不是寻死吗?可是不顺着车去洛阳,走不了几里就会被追上的。正所谓最不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阉狗一定不会想到老子来这一招。好,去洛阳。
在段子羽遐想时,背着他的老农右手做了个剑指,然后贴在胸前,对马匹表示哀悼。因为马匹已然死亡了。
“大爷最好快些,这马快要死了。一旦死了,马肉就要贱价卖了。”
老农匆匆爬上骡子车,草鞭飞扬,抽的骡子嗷嗷嚎叫,拔腿狂奔。
段子羽躺在打成捆的装粮袋上,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清闲。穿越过来两天,他头一次感觉这么轻松。
河堤林间小道,一辆骡子车以最快的速度朝帝都洛阳——东汉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武技中心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