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是在苏府吃的,一大家子的人,看起来比过年都热闹。但虽是人多,却很少有吵杂的声音,便是几个孩子,也都安安静静的由奶娘照顾着。女子是不能上桌的,故这满桌坐的,除了苏婉都是苏赵两家的男子。
赵子阳首先发了话:“今儿个对苏家姜家是个好日子,我赵国六州十七个邑四十二个县,哪个地方没有季氏的产业?如今,我等能跟着主子,是祖上积的福气。”说着,赵子阳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苏婉一个小姑娘,轻轻松松收服这些人,说来是有此实力的。连着季总管,这些时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儿,可以说是甜枣也给了,大棒也让他们见识了,如此几番,不过就是想告诉这两家,没了她苏婉,两人不过是只小小的蚂蚁,别人要他们死不过是两个手指头的事儿。
苏婉看了看赵子阳,心知这次是收对了人的,此人可造。想着便笑了笑,说:“得了,既是一家人,坐下说话。”
这边高高兴兴吃过了饭,苏婉吩咐了几声,与赵子阳和苏伦珲二人又关进了书房,哪怕燕洛云露出一副极委屈的表情,苏婉也没让他一同进。
明翠早已将有些话传达给两人,说是主子收人从来是立字为据,既是入了她苏婉的幕,便得遵守些规矩,尔等比不得那些入了籍的奴才,必得同心同力,匡扶大业。
是以,这两人早已将字据立好,此刻便是呈给苏婉。
苏婉拿着字据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既是有心,我也不再瞒你们。如今赵国天下已是混乱,一场战是不可避免的。季氏在赵国的发展比你们想的要大、要广,日后你们自当会了解。”
两人非贵族,却对天下之事有所了解,今日听苏婉一说,更是心中一惊,那赵子阳便是更清楚今日之局势,便说:“主子所言甚是。我等农商之家,谈何地位?便是有心救国也只无力问天。如今既是在主子手下,主子怎么说,我等怎么做便是。”
苏婉心底笑了笑,说:“战,非民所愿,受伤者亦是民。为何战?”
赵苏二人对视一眼,苏伦珲眼神一闪,说:“为地!”
苏婉面露赞赏之色,她真的没选错人!又问:“地为何?”
苏伦珲这次想也没想,回答到:“地为国之根本。这两年,各国为得民心,会有土地出卖,这次所得土地便是三王那买的。三王此次共拿出千顷田地出卖,价格不低。这是得民心的做法,也是使盛州比其他地方都要强大的方法。”
苏婉看苏伦珲头脑很是清醒,说:“很好!如今天下,其实效访三王做法的还有六王和七王,以后该怎么做你们可知?若有土地出卖,直接说给季总管就好,季氏便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两人听苏婉如此说,相视而笑,说:“奴才们的就是主子的!主子不必同奴才客气。”
苏婉摇了摇头,说:“分而得利,你们按季氏要求做便可。”苏婉又想了想,说:“族里可用的男子似乎不多,要想拜官封侯便好好培养你们的儿子,别骄惯着,到了年岁便送去相府私塾,日后会有大用处。”
在苏婉看来,赵国虽会亡,但地还在那儿,如果真是燕国最终得了天下,她便更不用担心了。如今看来,三王也非等闲,燕洛云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的。
三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才散了。苏婉明显感到苏伦珲与赵子阳之才,对于务农经商很是有一套想法,如果能培养些男子为政,那苏婉的网可就铺得更大了。
苏婉去看了看叶竹儿,又让大夫人姜氏来说了会子话,晚些时候,苏婉三人终是出了苏家。提了好些叶竹儿早已备好的东西,权当是自个儿上街游逛而得,这才回了王府。
不想刚进屋,便看见一人坐在厅里的主位上,正有意无意的翻看些书,苏婉神色如常,俯了俯身,说:“王爷万福。”
三王爷看她已回来,又是要行礼,立刻站起身来,扶了她的手臂,说:“早说过,你脚不好,不用如此,怎的不听?”
苏婉笑了笑,说:“那是王爷体恤,妾却不可忘了规矩。”
三王爷笑着点了点头,说:“今日回来时听说你出去了,可得了些什么好东西?”三王爷又瞧了瞧明翠手里提的东西,说:“要什么让奴才些去就是了,何苦自己累着自己。”
苏婉陪了笑,说:“王爷知妾这性子,成日的在屋里,倒是有些不习惯的,便当是透透新鲜气儿。”
三王爷大笑几声,说:“那也是,你哪里是能被拘着性子了。”说着又拿起案几上的信,说:“这是你父亲来的信,你看看。”
苏婉可疑的接过信,翻开一看,心下有些低落,终究还是逃不了了吗?
三王爷看她如此神情,早已猜到,说:“你若不愿,本王保你。”
苏婉不解的看着三王,很久才吐出三个字:“妾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