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儿仍是不语,低头看着她那刚绣的鸳鸯帕。苏婉只好不管叶竹儿的情绪,唠里唠叨的继续说:“尘儿是苏家的嫡子,却不是嫡长子。您的身份又摆在那儿,若您不能自强,孩子又还稚幼,路还长,保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今日尘儿的事儿便是最好的见证。”
叶竹儿这才似醒悟过来,抬起头来看着苏婉,她虽看不懂苏婉,可瞧着她人虽小为人处事却与大人无异,便猜想着苏婉身份的不一般,问道:“我该怎么办?”
看着叶竹儿有振作的样子,苏婉也放心不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您得学会处理深宅后院的事。也得学着去了解大夫人的为人,甚至还有各房小妾的事。”
苏婉并不想她娘成为深闺里的毒妇,但自保的本事却是必须有的,又接着说:“老爷是一家之主,您得到了老爷的疼爱便更多了一份底气。但以色侍人终归不是办法,尘儿是您立足的根基,女儿给您那些您若能好好打理,便能成为您立足的力量。”
这叶竹儿也不是蠢笨之人,苏婉这么一说她自然就明白了。叶竹儿叹了一声,又抚着苏婉的小脸说:“我可怜的孩子,是怎样的环境才让你如此早熟。你放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也会努力。即便不为自己,为了尘儿我也不会再如此下去了。”
苏婉这才真的放了心,说道:“义母明白就好。”听着这些话,苏婉有些心酸,这个前世的娘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八九,哪比得上她活了两世又在地府那么些年的经历,真是难为她了。
这以后,虽说叶竹儿仍是深居简出,却已然变了一个人。大夫人拿来烦她的事儿没有一件是处理得不好的。大夫人大约也是感觉到叶竹儿的变化,竟是好几日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日苏老爷从外面回来,正是苏逸尘满月的前两日。按说苏逸尘的满月酒是大可小办的,但苏伦珲想着有季婉在,便搞得有些隆重。
大夫人那边听说后很是不舒服,当年寿儿满月时也不过请了些亲朋好友,摆了二十来桌。今次轮到苏逸尘却是摆了四十桌之多,几乎是将苏伦珲认识的边城的人都请了。
苏婉太明白不过了,苏伦珲这是利用季五儿的名号为自己赚些人脉。当日确实来了不少人,连着边城里边的一些小官也来参加了。三王爷治下有五个城,这边城不仅是王府所在,也是最繁荣的。苏伦珲能请来一些小官小吏已算不错,也瞧得出,正当年的苏伦珲在生意上也颇费了些心思。
因着前世苏婉是个闺阁小姐,了解很少,嫁人后更是大门不曾出得一步,对家中的事便所知甚少。也是到了地府才知道一些人间发生的事,可这苏伦珲怎么就沦落了却是无从得知。
苏婉虽不想给苏伦珲这个面子,可因着叶竹儿,苏婉只好让季总管露了一面。
从此后,苏伦珲在生意场上便更是顺遂了,脸上也多了些笑容。对着叶竹儿的时候也更加的温柔体贴了。
苏婉看在眼里,心里却越发的冷淡。不过如此,可用之时便是宝,不可用时便什么都不是,不过如此。想着想着眼里的光就变得凌厉起来。
在苏府的日子过得很快,几个月眨眼便过去了。有了苏婉在一旁,叶竹儿现如今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由于叶竹儿处理得当,又紧守着自己平妻的位置,不越位不夺权,大夫人绕是吃了些亏倒也没见得多与叶竹儿过不去。
苏婉在边城虽然不敢多露面,但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期间余秋阳来过一次,告诉她一些府里的事情。却都在她意料之外。
在府中时,若发生什么事儿,有余秋阳看着,若是苏谨之有些活动她也能知道。可自从走了,苏谨之的一切活动都不在可见范围了。
据余秋阳说,苏相爷最近与三王爷的书信更是频繁了,四王爷那边似乎也有了蠢蠢欲动的兆头,台州那边很是不安稳。宫里边面上虽仍安静,实里却加派了不少重兵。
尤其近两月,苏相爷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样对那个太后言听计从了,少不得在堂上堂下有所争执,太后对苏府已有了不满,甚至多次将朝堂之上的情绪发在李慕儿的身上。
苏婉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之快。若她猜得不错,苏谨之应该秘密联络了四王,让四王打头阵。也不知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四王又是个冲动、有野心实则没几把刷子的人,看来赵国是要内乱了。
难怪几月前开始,三王爷这边已经在紧锣密鼓的收集些东西,应当是进入备战状态了。可是还有六王、七王在,三王爷要怎么才能得天下?
苏婉实在想不清楚,摇了摇昏沉沉的头。
便在此时听到一声:“你这又是为何烦恼?!”
一听此声,苏婉这才觉得,几个月却是几年似的,已太久不曾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