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云如哽在喉,却只轻声的说:“不来你要怎样?府里又没人知道你有腿疾,这要是真出了问题可怎么得了?”
为了安慰苏婉,他又说:“是老太爷派人到宫里请太医的,孤正好在典医院看母后的病录本。”
苏婉扯了扯干枯的嘴唇,说:“我就知道姥爷舍不得的。”
燕洛云又喂她喝下一小口水,才说:“拿你的身体换老侯爷的原谅,你就不怕我担心?脚还疼?”
苏婉靠在燕洛云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尽管她一直忍着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但汗却是不断的冒出,她却只轻声的说:“我没事。”
燕洛云放下水杯,将被子拉高将苏婉整个人都盖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然后说:“没事?你可知你这双腿至少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了,否则怕是真的会废了。”想想他都后怕,若不是他带上医卷来的及时,若是苏婉再在那雨中跪个半个时辰,这双腿可真就没救了。
苏婉知道他是担心她,只安静的靠在他肩上,问:“外面还有人吗?我有点饿了。”
燕洛云这才想到,说:“差点忘了,粥在外面煨着呢。”说着又朝外面叫了声:“高二娘,把粥端进来。”
这高二娘是学武出身,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醒了,但主子两个要说话,她也就没好插嘴。这时听到里边在叫她,忙应了声:“喏。”
高二娘端进粥,燕洛云仍是要自己喂。高二娘只得在一旁立着。
苏婉喝了几口粥,便不想再喝了。燕洛云又把粥碗递给高二娘,叫她拿出去。
苏婉肚子里有了些东西,又睡了那么久,此刻倒有了些精神想说话,听刚才燕洛云叫高二娘时,她心里便想笑,于是叫住了高二娘,说:“二娘,我听着这名字怪怪的,要不给你换个名字罢。”
燕洛云哪里知道,她这是睡不着,脚疼得不行,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只好顾作轻松的转移话题,也让自己转移些注意力。
高二娘本是端了碗要出去,听苏婉叫自己,又转过身来,笑着说:“主子说好就行,奴婢出身寒微,父母哪会起名,如今主子高兴赐名奴婢也高兴。”
苏婉想了想,说:“你便叫高小月罢,柳老三也改改,叫柳远道。”
高二娘自是不懂何意的,但主子病中还有心思想她的名字,能让主子高兴,高二娘觉得也是做奴才的荣幸。
燕洛云似乎明白了苏婉的意思,小声念道:“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苏婉清浅一笑,说:“原本柳老三就是个浪迹天涯之人,在我爹身边这些年也是东奔西走的,害苦了二娘从满月盼到月牙,又从月牙盼到满月。如今能在一起就好了。”
高二娘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这是主子的一片心意,本就涅了的眼眶,俯了下身道:“谢主子成全。”
苏婉又说:“早在齐州时我便书信告知爹了,你们两个现在可是真正的夫妻了,可得珍惜。”苏婉盼了两辈子,才盼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能够互相追慕,太难得。
高小月退出了内室,又将粥煨在了炉子上。
苏婉燕洛云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才睡下。仍是燕洛云守在床边。只是,他不知道,苏婉只是假装睡下而已,满头的汗哪是被捂出来的,那是被膝盖疼出来的。
第二日一大早,屋子里又热闹起来。老太爷最先来,来了便朝内室走,早知道这太子没走,可这苏婉毕竟是没出阁的小姐,这成何体统。
老太爷咳了两声,燕洛云才醒来。老太爷也不向殿下请安,一边吩咐着郎中再次为苏婉施诊,一边说:“殿下,您还是回宫罢,婉儿有我们照顾呢。”
燕洛云心底一笑,这老太爷变得也太快了,不过也好,他不好在这里,他也不希望让苏婉落下什么是非,便说:“嗯,老太爷提醒得是,孤这正要回宫参加早朝。”
说着又看了看床上的苏婉,大概还是有些不舒服,她眉头紧皱。
又说:“孤晚些时候再来。”
苏婉勉强的微笑着点了点头,已是疼得不想出声了。
老太爷看着两人的神情,心里暗自打腹稿,经过昨晚的“审问”,季浩川已经全部交代了。哼,想娶我家婉儿,得等些时候呢!老太爷这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燕洛云离开后,郎中这才问:“小姐,要是疼您还是叫出来,憋在心里不利于您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