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也许吧,就好像习惯了一种病痛,突然痊愈了,也会不自然。”今天的我,对瓶凡起了莫名的防备之心,是从她问起陈木炎开始吗?
“明天,我们去找花公看看吧。”
瓶凡说完便扭开了头,这样的谈话使我有些紧张,我看了看陈木炎,他结实的背影给人安全感,虽然冷酷,却和瓶凡一样有着一颗很温暖的心,他们好像啊,所以,陈木炎是真的被瓶凡吸引了,所以,他总是在关注着她。
今晚很平静,风很小,鸣叫的虫儿也小心翼翼起来,路面很干净,墨黑色的柏油马路隐匿在夜幕中,我听见了呼吸声,沉重的,舒缓的,还有我自己的。
“车来了。”陈木炎的声音响起,我的心突的一跳,眼神没有看向马路的一头,落在了陈木炎侧脸上,那雕刻般的轮廓,在黑暗中,越发的搅乱人心了。
来车又停下了,重复的经历,我都能知道司机接下来该要做的事了,陈木炎让大家先按捺住,目光投向瓶凡,等待着答案。
“有点奇怪,”瓶凡微微蹙了蹙眉,“他不像是被撞的,倒像是自己主动去撞的车。”
“你在说谁啊,是不是那个老大爷?”刘虎问,确实,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瓶凡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陈木炎,“其实你是相信灵体的,所以才连续找我。”
陈木炎笑了,他的笑容很自信,“听说我是个无神论者对吧?我的身份必须得这样做,包括这件案子的结果,我也会有办法变成普通的案件。”
瓶凡看着陈木炎,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这附近有没有居住的人,调查下,谁家的老人曾被车撞死过。”
“OK,”陈木炎拍拍刘虎和张柑的肩膀,“收工,刘虎,你送她们俩回去。”
上了车,我问刘虎,为什么他送我们俩回去,而陈木炎他们还在原地,不是说收工了吗?
刘虎尴尬地笑笑,说道:“其实陈警官早就吩咐我们查找了附近居住的人了,那天你车祸的时候,他追赶的人正是死去老大爷的儿子,我们本想找他询问一下情况,但是他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突然跑了,我们初步怀疑老大爷的死和他儿子有密切的关系。”
“帮我转告陈警官,”瓶凡说,“明天晚上,我会亲自开车去撞那个老大爷,算是回报他救白溪的恩情。”
“瓶凡,”我有点震惊,“你怎么了?”
瓶凡没有回我,依旧看着刘虎,“他等的其实是来自彼岸的声音。”
刘虎说不明白,瓶凡没有回应他的兴致了。
经过医院的时候,大门值班室的灯还亮着,我赶紧唤停了车,瓶凡明白我的意思,跟着下来了。
“我还要等你们吗?”刘虎探出脑袋,问我们。
“不用了,你回去吧。”
花公一定能解释的。我的耳朵,为什么听不见彼岸的声音。
敲了敲门,门开了,走出了位陌生的老大爷,戴着副眼镜,远没有花公的精神。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花公呢?”
老大爷拢了拢衣服,怕着凉,“他有事离开2天,我是来替他的,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找他有什么事吗?”
这下我不好回答了,两个年轻女生深夜探访守门老大爷,听起来很是怪异。
“我们的朋友在医院,想进去探望,以为花公在,比较方便些。”瓶凡帮我解了围,我才想起,断了肋骨的许警官还在医院。
老大爷警惕心放了少许,却依然没有开门,“这么晚了,探访朋友?”
“是的,警察朋友,刚他的同事才告诉我们,我们就顺道来看看。”瓶凡指了指还没开车的刘虎。
老大爷终于不再怀疑,侧开了身子,打开了门,“你们要看很久么?”
我知道老大爷的意思,他也要休息了。
“是的,天亮我们才离开。”
老大爷点点头,回到了值班室。
“花公离开了,他不是一直待在医院的吗,怎么突然就走了,他也放心吗?”
“不知道。”瓶凡回答,“医院好像不太一样了。”
“不一样?”我不知道瓶凡说的哪里不一样,四周安静得很,路灯依旧昏昏暗暗,那些诡异的花草在无风的夜晚也没有奇怪的作为,瓶凡的奇怪说的是什么。我发觉,自从我听不见灵体的声音之后,感觉神经都变得迟钝了,原来过于平凡会让自己那么无知。
“白溪,花公的离开不是偶然的。”瓶凡的声音充满了警惕,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压抑,我也发觉不对劲了,属于人类起码的温度正在逐渐消失,一种冰冷的气体席卷了我们四周。
我握紧了瓶凡的手,眼睛不住地扫视着可见范围,太安静了,我能听见的只有我和瓶凡的呼吸声。
“好像有人特意为我们部了局,我们很配合地踏进来了。”瓶凡也握紧了我,我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稍安。
“瓶凡,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我远没有瓶凡来得镇定。
“听我的话,不用动,站在原地,天亮就好,如果害怕,那就闭上眼睛。”
瓶凡的话音刚落,我就知道了她说的害怕是什么事了,穿着凉鞋的脚背传来一阵瘙痒,我看了看,那种软体的蠕动虫子攀上了我的皮肤,它们每弯曲一次身子,我就恨不得跳起来,天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这玩意了!
我赶紧闭上了眼,看着它们更让我发毛。
瓶凡握着我的手更紧了,她努力传递着力量,连带她的恐惧也传了过来,原来淡定的她也是害怕的。
脚踝处也有虫子在不停地蠕动,顺着我的裤腿,还在往上爬,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它们身体的粗糙摩擦着我的皮肤,我就算闭了眼,还是能看见它们丑陋的身体!我就快忍不住了,身体渐渐抖动起来,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宁愿死掉也不用浑身被这些虫子爬满。
我松开了瓶凡的手,拼命挥动手脚,一定要让它们统统离开我!
待我冷静下来,身边的瓶凡不见了,我也不在医院的花园里,身处一间空旷的房子里,灰白的墙壁死气沉沉,房间里唯一的摆设就是一张张盖着白布的病床,这是医院的某间病房吗,可是这个空间过于大了,不大像。
“瓶凡?”我轻轻唤了句,这里太安静了,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就算我小声地叫了一句,还是显得格外清楚。
没有人理我,难道我刚刚蹦跳了一会就跳到这了,也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