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陈木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司机张柑，后者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地说道：“陈警官，我好像撞到人了。”
“撞到人了？”坐在副驾驶的刘虎有点不相信，不过从刚刚撞击的感觉，确实是撞上什么东西了，但到底是不是人就不知道了。
“刚刚突然一老头出现在我车前，我好像真撞上他了。”张柑有些慌乱，手一直握着方向盘微微发抖。
“少废话，下去看看。”陈木炎的表情也很凝重，警察撞到人已经不是小问题了，如果撞死人的话……
我和瓶凡也跟着下了车，这是一条我毫不熟悉的路，没有任何参照物，除了环绕的小山，便是脚下被晒烫的柏油马路了。
三个警察凑在车前来回踱着步子，看起来很焦急。
“我保证，肯定是撞上东西了！”张柑满脸是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不过我注意到他话里的变化，由撞到人变成撞到东西了。
车前和轮胎处都很干净，马路上方圆几米也没有异物，凭刚刚撞击的程度，起码是一件不小的物品，但现在看起来，那被撞的东西凭空消失了。
“行了行了，也许是错觉，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吧，我们走吧！”刘虎受不了闷热的空气，急于上车吹空调了。
“等等。”陈木炎蹲在了车前，仔细盯着前灯的位置，还探出手摸索着。
张柑发现陈木炎抚摸的地方，汗水一直往下滴，我也凑了过去，陈木炎观察的地方是一块凹陷的铁皮处，看样子这块凹陷不是以前就有的。
“找！”陈木炎一声令下，张柑和刘虎马上开始四处搜寻。
现在已经接近正午，当头的烈日炎炎，难得的是陈木炎让张柑继续发动车子，开着空调给我和瓶凡在车上休息。三人的身影在草丛和树木间穿梭，忽远忽近，来来回回就在这并不宽敞的范围内搜索起来。
瓶凡依然很安静，对于她来说，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起波澜，不，我想起来了，就在我被挂在天台的时候，瓶凡是那么的担忧我，她真挚的情感宣泄而出，不再掩饰。能被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孩关心，我感到很温暖，很骄傲，瓶凡，你将是我最好的朋友。
过了好一会，我都开始昏昏欲睡了，车门被打开，陈警官他们面色铁青地走上了车。
“找不到吗？”我好奇地问了句。
“嗯。”陈警官点点头，让张柑开车先回警局。
“等等。”旁边的瓶凡开口了，“跟我下来。”
说完率先从车上走下去，也不管脸色越发难看的陈警官和两个不耐烦的警察。瓶凡好像胸有成竹般地走到车灯前，对着张柑说，“将车退后一米。”
张柑很不情愿地发动了车子，又很不情愿地按照瓶凡的话退后了一米，我觉得好笑，初见面时有些嚣张的警察居然会这么听从被他们抓取的“犯人”的话，也许是紧张和不安让他们暂时消弱了思考能力。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车子退后之后，之前轮胎压住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小块布料，风一吹过，布料还在微微颤动。
我看见刘虎长张大的双眼，张柑一头雾水地跑了下来，看见布料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唯有陈木炎铮铮望着瓶凡，眼神如利刃，连在一旁的我都觉得寒气逼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刘虎和张柑几乎同时问道。
其实我也想问，但现在我和瓶凡看起来是很熟络的，我不想显得自己和瓶凡还是很陌生。
“你刚刚也看见那个老头了？”张柑盯着瓶凡，完全忘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我和瓶凡只能看见两旁的风景，而前方的视野都被遮住了。
我从张柑的语气中听出了掩饰却被发现的意味，瓶凡应该也一样，她有点厌恶地看了眼张柑，后者居然有点尴尬低下了头。
“再找一次！”陈木炎将布料收集好，非常冷静地站了起来，“不要错过一丝细节。”
正午两点，是夏日最猛烈的时候，我微眯着眼，似乎看见了光线一束束打在三个大男人的身上，几乎将他们穿透。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周边的环境了，以最有可能的方式顺着左边的山坡滑了下去，下面被树木还有高长的野草遮盖得满满的，更是不好寻找，于是他们一边吆喝着不知名的可能遇害人物，一边和草丛碰撞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你能知道布料的位置，那应该能知道遇害人的位置吧？”我问身边的瓶凡，此刻她已放下了书，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个人在辛苦奔波。
“根本没有人遇害。”瓶凡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我听出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嗯？”我有点不解了，那块布料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也有一个地缚灵，”瓶凡收回了视线，“他们刚巧碰上了。”
转念一想我便明白瓶凡的意思了，我们车下的位置曾经有个人不幸遇到了车祸，但是他不甘心死去，生前的种种执念让他成为了地缚灵，于是遇上过路的车子便会上演曾经遇害的一幕，可瓶凡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们呢？看着瓶凡嘴角难得露出的笑意我也笑了，原来瓶凡是在捉弄他们。
直到傍晚，三个人才悻悻然走回了车里，汗水发酵的味道也跟着他们弥漫开来，我和瓶凡没有掩饰地表达了反感。
我和瓶凡略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让警察们很不舒服，张柑更是直接问瓶凡是不是早知道结果故意在玩弄他们，倒是本以为会发火的陈木炎自始至终没有言语，只是示意叫张柑开车回到局里。
这是一条我从未来过的路，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木炎他们要选择这样偏僻又没有人烟的道路，也许是贪图柏油带给司机的平坦快感吧，总之，回到市里的路不会这么远，耐心一点点被磨去，本来就是个不愉快的路程，又加上久久不停的颠簸，我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好在，当天空挂满星辰之时，我们终于到了，这所警察局远比我想象中来得庞大威严，过于庄重的颜色和方正的建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一直以来保持的平和心情开始紧张起来，而张柑和刘虎倒显得意气风发了不少，确实，这是属于他们的地盘。
瓶凡握了握的手，仿佛在给予我力量，我感谢她的细心，感谢她的关心，和她一起踏上了阶梯，迈向了一个我不曾进入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