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会去勉强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能认真地思考,”师父将我们的手叠在一起,“有得到就会有失去,反之亦是,”他望着瓶凡,“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我知道瓶凡一定会选择牺牲的,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笑,无奈,闪烁,怀疑,最后,她鼓起了勇气,摇摇头。
师父笑了,第一次看见他的泪,泪水沿着笑纹缓缓留下来,我看不懂了。
“去吧,孩子们,寻找一些帮手。”
师傅走了。我的心也跟着凉了。
“瓶凡,”我唤着呆立的人,“如果你不愿意,我,我不会这样做的。”
“傻丫头,”瓶凡缓过神来,拨乱我的发,“也许会有转机的,但是,我们得把这些做坏事的人先抓起来。”
“嗯,”我点点头,不到最后一刻,又有谁知道结局?
常家桓的到来给我们带来强有力的支援,鬼王苏醒了,得知常家桓无论如何也要帮助我们,他也准备亲自上阵,总不能让儿子挂掉吧?
我和瓶凡去了一趟妖界,妖皇也很乐意帮助我们,一方面是因为丧尸已经染指他们妖界,另一方面,我知道,是为了瓶凡,他看瓶凡的时候总是特别温柔,就像一个普通的男子,那身举世无双的光环都收敛了。
陈木炎警官在这段时间升职了,得知我们的事后,倾尽全力协助,还请求上级支援,誓要替牺牲的同事报仇。
贝西更是不再话下,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他的弟弟如果抓到了,要交给他。
对着镜子,我仔细看着这张脸,憔悴之下是掩藏不住的美貌,勇敢一点,坚强一点,我对自己说,用最精神的一面去迎接这场旷世之战!
妖界和鬼界各大高手全部出动,声势浩大,他们势要和丧失的传染速度比快,先一步将丧失击退到我们设定好的结界,结界中心是各路前来协助的灵能者,自发地维持结界,再由净化灵能者负责治愈这些无辜的人类,这项工程浩大,需要的时间还很多,如果不控制源头,延续不断地增加新丧尸,那只会耗费完我们的体力,那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恶灵只怕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分配好任务,我、瓶凡、贝西、蓝狸、麒麟、常家桓为一个小组,捕捉落单的恶灵,能减轻一点负担也是好事。
为了弥补我所犯的过错,我几乎耗费了全部的灵力,虚脱在地,仅有的意识也全部控制住封印,时时刻刻感应到结界里不断冲击的恶灵,不甘钳制的恶灵发出暴怒的吼叫,叫嚣着与我同归于尽。
“先休息一下吧……”瓶凡拿着纸巾为我擦拭汗水,担忧地提醒我,“你倒下了,那么辛苦都白费了。”
我点头,示意明白,只是我真的希望能快一点,眼见着生灵涂炭,好多丧尸就算被净化也只是一具尸体,我的心好疼好疼,我多么想立刻制止灾难,然而,我却无能为力,我能封印这些恶灵一时,可是他们的力量如此强大,不需半刻,便能冲破封印,只有找到新的容器……
我紧紧握着瓶凡的手,万般的不舍,万般的不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师傅啊,你口口声声说着不干涉我们的选择,可是自始自尾,你都是默默引导我们走上绝路,我后悔的是,如果听话地不去找瓶凡,不知道她的善良和同病相怜的命运,那我会因为嫉妒而恨,也许,我们都不会那么痛苦了。
第一天,我带着20个恶灵回到结界,昏睡了12个小时。
第二天,我带着30个恶灵回到结界,口吐鲜血,昏睡了15个小时。
第三天,我带着50个恶灵回到结界,将恶灵交给灵能者封印的时候,奄奄一息。
没有人能阻挡我拼命地去伤害自己,只有痛才能麻痹,只有无尽的疲惫才能遗忘,我等着明天,明天我将做出比杀死自己还要艰难的事。
所有有灵力的人,都回到了结界,他们苦苦支撑住结界,防止恶灵的逃脱,汗水不断地流下,灵能者们持续抽取着骨髓里的灵力阻挡恶灵的冲击,而我,面对这一切,迟迟不肯动手。
“没有办法了,”瓶凡微笑着走过来,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灵山的小女孩,“白溪,勇敢一点,就当是帮助我,结束这该死的命运。”
瓶凡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我惊讶地发现,我手里出现了一把灵力化作的利刃,我还在思索毫无灵力的瓶凡为什么能通过我做到这个,她已经把刀刃插进了胸口,滚烫地鲜血疯狂地涌了出来,染红了整个画面,我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师傅,看不见贝西,看不见蓝狸,看不见小爱,连瓶凡也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像不是我做的,我只能感觉到我举起了手,透过瓶凡的身体,抓住了她飘忽的灵魂,那个纯净地没有一丝瑕疵的魂魄。
天地为之变色,暗黑的色彩瞬间被瓶凡灵魂的光芒迫散,如清晨的曙光,带着圣洁的气息照耀到每一个角落,瓶凡的灵魂藏着如此强大的灵力!
我麻木地发动灵力,机械地控制好恶灵的方向,突然,妖王冲进了结界,他回头,对我说道:“我终于明白雨妖为什么能为瓶凡留在困妖山,她一个人守护这么多邪恶的东西,总该有个人去陪陪她……”
最终,我连妖王一起封印进了瓶凡的灵魂。
我却感觉不到我还活着了。
时间,停止了,空气停止了,流水也静静地躺在河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或急躁,或开心,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眼泪,没有伤心,现在的我没有感情,手里白色的盒子晶莹透亮,那是瓶凡化作的魂冢……
我细细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企图从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希望的表情,他,她,能告诉我,
“白溪,这是一场梦啊!”
“白溪,这是一场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