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夏禹沉重地告诉了易然事实,那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严重,早在10年前,夏禹和易然离开村子之后,雾山就发生了泥石流,他们的村庄整个被淹没在泥土之下,无一生还。
夏禹并没有那么可恶,他一回到家中马上便派人去把最好的物资送过去,但他们只看见残缺的屋顶和小小的树尖,那人没有办法,请示完夏禹之后,便把物资留在那泥土之上,也算是报答了易然,他不肯告诉易然的原因之一就是才10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往后每年,夏禹都会固定派人给村子送东西,明知道没人用得上,但想起易然夏禹就觉得自己非要这么做,我想他们之中是真的存在一份很深的感情,他们也很清楚。
许久许久,易然只有无声的泪水,再没有哭泣,也不再和夏禹说话,只是行走的时候,背起这个重伤的人,走在我们前面,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常家桓想帮他分担,被我拉住了,易然选择这么做,就不要打扰他了,他心里的结想要夏禹解开。
我们终于来到了常家桓被打晕的地方,其实这里已经不重要了,易然正背着一个活地图,有了夏禹,省去不少时间,他也很乐意为自己的行为赎罪,指引我们走向那个充满罪恶的山洞,可是路终究不会一帆风顺,怪物被黑麒麟清理了,但灵魂它却没有办法。
夏禹说快到山洞口了,我们都找了个地方停下,被小蓝狸治愈过后的夏禹伤口已经结痂,本应很快能恢复,但他越来越虚弱了,苍白的脸和发乌的嘴唇怎么看怎么就像个垂死的病人。我们都很惊异,只有瓶凡依旧坦然,看着虚弱的夏禹,或者是看着夏禹的身后,她淡淡地说道:“你想弄死他吗?”
火凤和常家桓都被瓶凡的话弄得不知所谓,只有我明白,瓶凡是看见彼岸的人了,她正在和那个人作交流,可惜在我们看来她只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气氛变得很诡异,我们都不敢开口,屏住呼吸看着瓶凡的一举一动。
“一个没有内脏的人又能活多久?”瓶凡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语气也是冰冷没有任何语调,“如果你是看不惯他的罪恶得到原谅,那么,我送他去陪你怎么样?”
说着,瓶凡抽出了刀,一步步向着夏禹走去,难道她现在就要杀了夏禹?我扯住按耐不住的易然,让他坐下不要打扰瓶凡,就算瓶凡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我都相信她一定是有目的的。
瓶凡靠近了夏禹,举起刀就要刺下去,忽然她一个踉跄退后了两步,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舍不得他死?”瓶凡不屑地说道,“你这样害他只会给我们增添负担,我保证亲自带他去你死亡的地点,是死是活都交由你,但请你现在离开他,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瓶凡坚定地说完这段话,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绝不是妥协,而是肯定地将来就该如此。瓶凡丢掉了刀,转身靠着一棵大树滑坐下来,不再理会夏禹。我们知道夏禹现在应该是没事了,他的脸色也马上恢复了点血色,只是眼睛里写满了深深的恐惧。
“她刚刚在我旁边?”夏禹问瓶凡。
瓶凡点点头,“我想,你如果还欺瞒着我们,你的下场能有多惨就会有多惨。”
夏禹的眼神没有焦距,瞳孔不断缩小放大,他看了看易然,又看了看我们,最终抓住了易然的手,“救救我,救救你叔叔,看在这么多年我对你不薄的份上,别让我死,绵绵不能没有爸爸啊!”
我被易然的动作惊吓住,他不是一直号称自己不在乎生死,早就做好了准备,怎么,其实心里是这么害怕死亡的吗?
瓶凡不给面子地发出了一声冷笑,“欺骗就是你自己杀害自己的武器,不要再摇尾乞怜了,你的她并没有走远,她一直在监视着你,如果你不把真相告诉我们,她会让你生不如死。”
瓶凡的恐吓很管用,也许是夏禹心里的堤坝已经匮乏,10年前的罪恶,终于展开了真实的一幕。
“打晕常家桓之后,我们靠着先进的设备和武器继续走进了雾山,只是那个被怪物袭击的同伴伤口无法愈合,不断冒出脓水,根本走不了,没错,她就是我那时的情人。
我当时还是很希望她能活下去的,一路上都是我背着她,她很害怕,怕我们丢下她,我不断保证,下着承诺,一定会带她出去。直到我们找到了墓穴,一个巨大的山洞,知情人告诉我们,墓穴就在山洞下面,我们很高兴,辛苦终于有了点盼头,炸开洞穴之后,我们就进去了,里面很黑,那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比之前进过的任何一个墓都来得厉害,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但被金钱冲昏头的我们,根本没有回头的概念。
洞穴的底部是坚硬的石头,接连爆破了几次,也只是炸出几个小小的凹槽,墓穴的影子都看不见,我们互相责骂,为什么没有多带一点炸药。突然,山洞剧烈地摇晃起来,我们心道不妙,就往洞口跑,看见巨石不断从洞口滚下来,还来不及跑出去,洞口就被石头堵得满满的。
可悲的是,炸药已经用完,那些石头又硬得只能把铁铲敲坏,根本撬不开半分,洞里很冷,连生活的材料也找不到,空荡荡的洞被我们找了一遍又一遍,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包括食物。
就在我们把食物都吃光之后,饥饿使我们冲昏了头,我的情人神智模糊,死死抓住我的手,她非常恐惧,因为当时有人提出,反正她活不长了,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吃掉她。”
我们不禁倒抽一口气,吃人已经是一件违背人伦道德的事,何况他们要吃的还是活生生的人。
夏禹避开我们火辣辣的眼光,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是拼命阻止的,但那时大家还有理智,对吃人肉也心存恐惧,可随着饥饿的持续加重,理智渐渐欲望代替,一个家伙趁我不注意一口啃在她的肩膀。他受到了大家的谴责,如果不是要保存体力,我恨不得揍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