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傲尘在后面暗暗的观望,发现那伙计和梅英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一面在走着,一面还在说着些什么,看上去很是淡定。而那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也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跟踪,依旧袖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走着。
看着梅英的背影,孙傲尘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难舍。想到自己还要找她问清楚她究竟是浙江什么地方的人,还可以与她再有片刻的相聚,他的心里便微微的感到有些欢喜。可是又想到问清楚了之后,她终究还是要远去,便又感到一阵搅心般的难过。又想到刘振邦的两个手下就在前面,可能须臾之间就会有大变,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他又觉得有些不安。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几伙人都走得十分小心,就连脚步的声音也没有发出,孙傲尘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该来的事情终究还是会来,他的心里反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一副心思不由自主的又集中到了梅英的身上。
他想到梅英冰清玉洁,丰姿绰约,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这自不用说,而自己自从见了她以后,不知怎的,一颗心竟被她满满的占据了。她一颦一笑,曼语轻言之间,自己或是沮丧,或是振奋,竟是被她轻易地左右着心思。自己铁了心的要和满清的朝廷做对,这事虽然不是轻易能够成功的,但是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自己毕竟曾在几百年之后鸟瞰了这一段的历史,知道还是大有可乘之机的,否则自己又怎么会蠢得去枉做那扑火之蛾?何况就是现在,自己的手里也已经有了一只虽然算不上强大,但也还不弱的力量。
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子,自己竟然几乎就堕了青云之志,淡了君王之心,甚至有几次差点就流了英雄泪,怪不得古人会说红颜祸水呢。
想到这里,孙傲尘的心里不禁又是耸然一惊,立刻对梅英起了警戒之心,仿佛梅英便是妲己一流的人物。
接着,他马上又想到,红颜无罪,有罪的是那些有能力造祸之人。自己骤然间对梅英起了防范之心,只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对她太过在乎,太容易受到她的影响。看梅英的样子断然不会是那种****妖冶之人,自己险些被三寸柔肠所淹没,倒是人家梅英的一番激励又使自己变得雄心万丈。
于是,孙傲尘在心里暗暗的庆幸老天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女子,心中也更加觉得应该对那老天再好一些。可是他难免仍有些心障,担心以后会在梅英的影响下做出不好的事情来。纵观历史,有哪一个造祸的红颜不是深受帝王在意器重的呢?怪不得他们大清的王室以历史为鉴,不准**干政,看来还真的是有道理的。
自己既然有志问鼎大清的江山,应该更加小心才是。如果这万几宸函真的到了自己的手里,定要让四海升平,海清河晏才是,否则的话自己便不如不闻不问的只求个逍遥。那么自己就万万不能在女人的手里坏了事,梅英终究是个女子,自己虽然不能有负于她,但是却再不能为她乱了。
这样想着,孙傲尘在心里暗暗的警醒自己,原来在他心里无比亲近的梅英,竟然便有了些许的生分。
这时候,那伙计已经带着梅英走进了前面的一处巷子,接着,那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和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也先后的走了进去。孙傲尘地形不熟,怕失掉了他们的踪迹,便忙加快了脚步。
他刚刚走近巷口,忽然听到一个人叫了一声“胡兴仁”,接着又听到一个人“啊”的叫了一声。
孙傲尘知道有变,忙紧赶几步走到巷口,往里面一看,他不禁被眼前的情形骇得一愣。
这巷子很短,不见梅英和那伙计的踪影,想是他们已经走了出去。刘振邦的两个手下手里都握着一把匕首,紧贴着左面的墙站着,正非常警惕的看着那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而那个年轻人则满头满脸被扬得都是石灰,用来包石灰的麻纸就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麻纸的里面还剩有小半包石灰没有被扬开,散开的纸页被晨风吹得正在微微摇晃。
那年轻人的双眼已经不能视物,被石灰呛得连连的咳嗽,可是他十分的机警,知道有人偷袭,急切间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手起脚落的向外连连的击打。他的武艺确实不凡,虽然不能确定敌人在什么地方,可是两双手脚挥舞得呼呼生风,防范得十分的严谨。
那两个人使阴招一击得手,本来十分的高兴,可是见这年轻人处惊不乱,盲着双目,一面护全了周身上下,一面不停的四处移动,想要找寻他们,同时嘴里还在大声的喝骂,看上去声势很是怕人,所以他们虽然已经占了绝大的优势,却也不敢上前和这年轻人硬拼。但是他们甚是阴损,相互一递眼色,一个人便从地上捡起石块,不停地向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击打,而另一个人则悄悄的向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后绕了过去。
那年轻人感觉危险就在身边,可是苦于双眼不能视物,无法确定敌人的所在,只好一面不停的挥动拳脚,一面慢慢的向着石头击来的方向靠了过去,只盼能够侥幸把敌人打倒,然后再找清水洗眼,其他的只好等以后再说。
就在他这样慢慢移动的时候,已经绕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却毫无声息的靠到了他的跟前,右手握着的匕首猛地一探,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后心。
那个年轻人的手脚立刻停住了舞动,他的身子一僵,然后使劲转过身子,提起右掌想去击打偷袭他的人,可是要害被刺,他僵立了一下,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见他倒下,那个仍石头偷袭的人十分高兴,他几步跑到刺倒了年轻人的人身边,高兴得直跳,说道:“成了,老狗,我就知道你行的。”
被叫做老狗的人便是那个被花子吐了一脸的人,他握着还在滴着血的匕首,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的年轻人,说道:“莫要怪我,谁让你非要做那逆贼的死党,和我家老爷做对呢。”
孙傲尘虽然没有和那个年轻人有过什么接触,可是非常的欣赏他,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暗算了性命,不禁感到又惊又怒,也十分的心疼。他猛地从腰间拔出匕首,就想冲上去把那两个人也杀掉,给那年轻人报仇,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感到更加的吃惊。
只见那叫老狗的人俯下身子,在那年轻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然后对另一个人说道:“我继续在这里盯着,你快去报知老爷,就说昨天的那个妖女便在这里,让老爷快带人来捉拿。”
那人似乎有些不解,也不想多事,说道:“杀了这人就是大功一件,那姓钱的从此少了一条臂膀,老爷是必有大赏的,又何必再去多事?再说你怎么知道便是那妖女呢?明明是两个男人嘛。”
叫老狗的人伸手一戳他的脑袋,说道:“不开窍的东西,你不见那个身形瘦一些的人走起路来腰直扭吗?何况他的身后根本就没有辫子,明明就是个女人扮的。用你那猪一般的脑袋想一想,现在什么样的女人才要假扮成男人?让你去你便去,要是跑了妖女,莫说赏赐,命都丢了呢。”
听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孙傲尘知道了眼下还没有人给刘振邦报信说梅英的事情,便觉得微微有些放心,他也才知道原来梅英的乔装里面竟有这么大的漏洞。幸亏现在街上还没有什么人,不然的话,可能早就露馅了。他不由得在心里面暗骂那个伙计枉自有一副精明人的样子,原来却是猪一样的脑袋,也暗暗责怪自己刚才太过匆忙,竟也没有留意这一点,让梅英把头发盘成辫子又能费多大的功夫呢。
于是他更加认定,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这两个人都留不得。可他刚要往上冲,却见那人被老狗戳了一下脑袋之后,反应竟颇为激烈,他一下子蹦得老高,双手恰在腰间,张口骂道:“惹人厌的死鬼,遭瘟的老狗,给你讲过多少次,我是最厌烦别人碰我的头的,为什么不听,只是碰?”
这个人的身材十分魁梧,肩宽背厚,四方脸上黑黝黝的胡茬长得十分茁壮,看上去是一个颇为威猛的汉子,可是他的这几声却骂得细声细气,只见他浓眉倒剔,气鼓鼓的向老狗翻着白眼,竟是一副十足的女人做派。
那老狗见他这副样子,竟毫不以为异,上前揽住了他的粗腰,一脸讨好的说道:“怎么又生气了?别人不行,难道我也碰不得?小猫最乖的,快去给老爷报信,莫要误了大事,只要能捉到那妖女,狗儿今晚定让你舒坦。”
说着,他又伸手在那个被他叫做小猫的人的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却不知他这一手竟有奇效,那小猫立时火气全消,脸上露出舒服的神色,低眉顺眼的说道:“去便去,你是当‘外头’的,我自当从你,只你是个银样蜡枪头,须得到长春堂去配一副药才行,不然人家起了性子,你却。。。。。。”
(大熊昨天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时已经很晚,所以未能更新,敬请各位书友原谅。期待您的支持,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求评价)